要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哪怕是女子被强要毁了贞节,被骂的都会是女子,更多的言论会说她不要脸,若非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摇过市,哪能让人起了心思,更有人骂得难听——长得就一脸想让人糟蹋的狐媚样儿,能不被人盯上吗?
所以说,连被强都会被骂,更别说这还是主动的了,何况主角儿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太后,听说她还骂秦贵妃是娼妇来着,怎么嘴上说着别人,自己却在私底下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双重标准不要太严重。
“太后娘娘这是打算护着他不说了?”戚嬷嬷双眼阴嗖嗖的,刀子一样刮过朱太后的脸,刺得她心惊肉跳。
朱太后的确是性情刚烈,但在这种事上,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受害的可怜女人,尤其是面对眼下如此艰难的处境,她完全就是站在一个小女人的立场去感知自己感知别人,想到自己分明是受害者,可是却遭尽了白眼,那眼泪就不要命地往下掉。
如果朱太后肯设身处地的想想,她就能想明白当年的陆清绾有多无奈,陆清绾是受害者,却成了所有知情人眼中的罪人,并且为此搭上了一条命。
况且严格算下来,朱太后才是横插在陆清绾和叶承中间的第三者,只不过叶承为人实在是太渣,否则他要是肯把陆清绾接回去,哪怕是封个小主,后来的事情也不会演化成这样,陆修远双腿不会废,易白的身份不会那样尴尬,更不存在生下来就是病体,硬生生被折磨了二十余年。
只可惜,要站在朱太后的角度,她就只会觉得陆清绾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没大婚就跟人有染还生下孽种,完全不会去想没有陆清绾,没有陆家三兄弟,叶承早就死在南凉了,他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回国与诸皇子继续夺嫡。
不管是钱财上还是精神上的支持,陆清绾和她的三位弟弟给叶承的都不少,且都是真心实意的,陆清绾是因为年少无知,把叶承当成了心尖上的人,而那三兄弟是为了嫡姐以后的幸福着想,可是再真心实意又如何,最后换回来的,还不是无止境的利用和威胁,陆清绾这辈子,就毁在当年的那一念善心之上,搭上一条命不说,还害惨了两个儿子。
敏嬷嬷有些心疼,怎么说也是自己主子,虽然做错了事,可想想,谁曾见过太后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可怜见的。
戚嬷嬷可不会这么认为,一来她不是太后宫里的人,对太后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顶多是下人对主子的敬畏而已,二来,朱太后干的可是给先帝戴绿帽子的事儿,严重侮辱了先帝和宣宗帝的尊严,哪怕戚嬷嬷只是个下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这般折辱吧?
见朱太后没要要张口甚至是动手写下那个男人名字的意思,戚嬷嬷眼神更冷,“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奴婢心狠手辣了。”
朱太后大概想得出戚嬷嬷准备做什么,双拳死死地握紧,牙齿也被她咬响。
敏嬷嬷上前拦在戚嬷嬷前头,“要不,咱们再想想法子?”
戚嬷嬷气急,“你倒是说说,想什么法子,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她把孽种生下来?”先不说宣宗帝绝对不会允许,就算是允许了,对朱太后这样整天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活的人来说,怀孕是很危险的,说不准哪天毫无预兆地自己就小产了,与其走到那一步,还不如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心狠一点先下手为强。
敏嬷嬷也着急上火,“可是你总不能要了太后的命吧?”
戚嬷嬷冷哼,“你以为我想害人性命?若非太后一直不肯供出那野男人的名字来,我能被逼到这一步吗?”
敏嬷嬷顿时语塞。
戚嬷嬷烦闷地摆摆手,“就这样吧,赶明儿我就去外头请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来瞧瞧,看适合给用哪种药把那糟心玩意儿给弄出来。”
敏嬷嬷转头看了一眼朱太后,朱太后早就垂下脑袋泣不成声,尖锐的指甲险些就把掌心都给掐破了。
戚嬷嬷如今是越看她越糟心,一气之下摔门出去。
身为宫婢,她这般作为很明显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要落到平日里,一准吃点苦头,可如今是个什么时候?皇帝逼着她一定要把那野男人的名姓给问出来,还得悄无声息地把小孽种给流了,戚嬷嬷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长双火眼金睛把那野男人揪出来给他几大嘴巴子尝尝。
然而,只能想想。
第二天,戚嬷嬷乔装打扮一番外出请大夫,原本落胎这种事只要去弄点药给喝下去就差不多成了,只不过那是对于年轻的妇人们而言,朱太后不算太老,但年近不惑而怀孕终究是有些危险的,连顺产都危险,更别提落胎了,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妙,先让大夫给看看。
询问到这附近有个医术极其高明又擅长用毒的神医,戚嬷嬷二话不说就奔着神医去了。
是个游医,听闻最近才来到这一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