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他或许并不相信废帝叶辉,而朱太后已经不具备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抓住叶辉最在意的这位妹妹,只要叶辉敢反,那么叶筠必死无疑。
其二,崇明帝最不相信的就该是南凉了,新帝初登大宝,一时半会儿政局不可能稳定得下来,百废待兴,他肯定会担忧南凉乘人之危,所以提前来封国书表明态度,那意思说白了就是告诉永隆帝,南凉对叶筠的态度便是对北燕的态度,叶筠要过得不好了,北燕绝不姑息,大不了就是干,南凉有战神如何,北燕还有铁甲军呢,谁输谁赢,先打了再说。
最后知道国书内容的是贤王赫连钰,他也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参透了崇明帝这是打算把叶筠养成人质。
如今的叶筠对于赫连钰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因为崇明帝也只是在利用她,可是赫连钰什么都做不了,连像之前那样随意拿她的身子泄愤都不行。
对于皇兄的倒台,母后的遭遇,叶筠不是不痛心,而是眼下她自顾不暇,所以没那闲工夫痛心,姜嬷嬷帮她请了坊间那么多医婆,全都没法子解开她身上的毒,这眼看着脸上的擦伤痊愈了,折了的那只手也全乎了,不能不想个法子避开赫连钰的触碰,可是这件事她一个人办不到,必须得行事利索的姜嬷嬷出面才行。
然而姜嬷嬷从一开始就不晓得她中了毒,所以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她出手相帮呢?
叶筠想了一夜,终于拿定主意——她必须保住这条命。
所以在第二日梳妆的时候直接与姜嬷嬷坦白了一切。
姜嬷嬷被她吓得脸色发白,“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世间哪来如此阴私的毒?”
叶筠咬着唇,半晌才说:“是我托人出去找的,只可惜,药是找到了,却没想过要解药,而给我毒的那个婆子也不知所踪。”
在叶筠没见着的角度,姜嬷嬷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
姜嬷嬷在朱太后身边待过很多年,这辈子最钦佩的人是朱太后,因为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有那样果决的心和铁血的手腕,但她对朱太后,除了钦佩还是钦佩,没有恐惧,毕竟人家就算是算计人,那手段也是相当有水准的,起码拿得上台面,哪怕是被揭穿,她也有的是退路。
然而眼前这位小主子,她虽然是朱太后的亲生女儿,感觉并没有把朱太后骨子里的那种“强势”给遗传下来,她行事,很多时候能让姜嬷嬷胆战心惊,譬如这一回的投毒,要说她那手法,也算得上高明吧?起码不像其他的蠢女人那样直接来,而是提前算计好了很多东西,可她最终还是输了,并且输得一败涂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那种毒引到了自个身上。
叶筠中的毒只是姜嬷嬷恐惧的原因之一,最让她恐惧的,是叶筠那种阴暗的心思。
这种事要换做旁人,顶多是在云初微背后搞搞小动作就是了,可是自家这位小主子,她到底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思想到损坏女人的宫体以达到绝了人家小两口行房的目的?
姜嬷嬷越想,后背的汗毛就一根根竖起来,“公主,其实奴婢有的时候不明白,你为何偏偏针对国公夫人。”
最该针对的,难道不是贤王府后院里这位不是女主人却拿着女主人掌家大权的侧妃陆幼萱?
叶筠不敢说自己心悦苏晏,想嫁给他想疯了,只是阴恻恻地道:“女人很多时候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结上仇,那次宜清长公主过寿,我跟她撞衫,嬷嬷又不是没看见她把你家主子折辱得有多惨,若非我头上还挂着个亲王妃的头衔,外头人不敢乱嚼舌根,你以为你家主子我后来还能有脸与这些皇室宗亲打交道?”
提起那件事,姜嬷嬷直接闭口不言,不是被叶筠说服了,而是在某个瞬间觉得这位公主就是有病,如果她没记错,衣柜里那些衣服,有一大半都是她打听准了云初微穿衣风格以后让人照着原模原样做出来的吧?谁让她非得去模仿人家的,撞衫怨得了谁?再说那天姜嬷嬷自己就提醒了数次,说宜清长公主做寿是重要场合,很多皇族之人到场的,亲王妃就该有个亲王妃的样子,就算不穿大装,你也该穿得体面些,可人家不听,铁了心要换那套不知什么时候又模仿着云初微风格做来的衣裳,这不,栽跟头了吧?
姜嬷嬷的沉默看在叶筠眼睛里那就是无言以对,她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嬷嬷,我已经痊愈了,担心王爷会突然兴起来我院儿里,你帮我想个法子吧!”
姜嬷嬷想了想,“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就是要公主冒险一下了。”
当天晚上,赫连钰过来的时候,叶筠就想法子把他灌醉,然后与姜嬷嬷合力将他拖上床,等姜嬷嬷出去,叶筠才把赫连钰扒得精光。
第二日赫连钰再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叶筠的榻上,他大概也想得明白自己昨夜喝多了,想必又是一夜疯狂,掀开锦被下床,拿过床头的衣袍开始穿。
叶筠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昨天一宿没睡,就是担心赫连钰会突然清醒对她强来,不过还好,赫连钰一夜都睡得很沉,直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