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捕头就在顺天府衙当差,知道是云绮兰设局杀死了自己女儿之后,没少给大狱那边打点好处,目的是为了能让云绮兰多吃点苦头。
这年头,收了银子好办事,况且龚捕头与他们是老交情,自然给办得妥妥帖帖的,于是云绮兰三天两头被拉出去上上刑,虽然没敢往死里折腾,不过对于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来说,哪怕只是抽几鞭子都能让她疼到没了半条命。
丁氏来看过云绮兰,给她带了些丰富的吃食,连着吃了几日剩饭剩菜的云绮兰早就饿狠了,一见到肉就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形象,蓬头垢面,囚衣上全是鞭打过的血痕,看得丁氏忍不住落泪。
等填饱了肚子,云绮兰才恢复了几分体力,对着牢门外的丁氏跪了下来,“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想法子救救我,我不要死,我真的不想死。”
丁氏抹了眼泪,心疼地道:“兰姐儿,你已经判了斩监侯,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爹呢?”云绮兰问:“我爹怎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死?”
丁氏心道你这时候才悔悟?晚了!“兰姐儿,你就别惦记你爹了,他早就被你寒了心,不骂你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来看你?”
云绮兰看向丁氏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所以,你们都打算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是吗?”
丁氏痛心疾首地道:“若非你把事情做得太绝,就不会演变到这般地步,你早该知道的,你爹最痛恨人背地里使阴招,偏你还要三番两次惹他不痛快,如今出了事,你怨谁?”
“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云绮兰双眼含怒,厉声吼道,“你这会子知道教训我了,早些年我心术不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一棒子打醒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越长越歪,甚至走上了杀人的不归路,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你!”丁氏气得要死,“你能有今天,合着都是我害的?”
打从一开始,丁氏就是个满腹心机算计的人,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承认,可是不管自身如何糟糕,她都从来不会教女儿去算计人甚至是杀人,她一直都期望能把云绮兰养成真真正正的贵女,从里到外,无处不是气质的那种,可是呢,女儿眼皮子浅,不听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尤其是及笄后,很多事情都喜欢藏着掖着,也不大爱跟她这个当娘的说了,如今走上不归路,反倒转过来咬她一口,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管教不严才会导致的恶果。
丁氏的一颗心,就跟三九天似的,凉成一片。
后面云绮兰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不知不觉就出了监牢回到东阳侯府。
三老爷下衙来见到她神情不对,追问了几句。
丁氏忍着眼泪,语气里满是疲倦,“我今日去看兰姐儿了。”
“如何?”三老爷只是因为被寒透了心不想亲自出面而已,但实际上,晓得女儿被判了斩监侯,他仍是无比心痛的,当下问得就有些迫不及待。
丁氏看了他一眼,“她说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怪我当初没教好,没拦住她作恶。我想,或许她没说错,我没当好一个称职的母亲,没能引导她走上正途,她的下场,就是给我的教训。”
三老爷紧紧皱着眉,“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丁氏摇摇头,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这往后啊,争名图利勾心算计的事儿,我不干了。”
三老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合着你们娘俩还瞒着我做了不少缺德事儿?”
丁氏道:“当初是想着为了这个家好,到头来反而搭上了女儿的一条命,我啊,算是越活越明白了,老老实实做人,安分守己居家过日子才是正理,一旦动了歪心思,早晚报应不爽。”
三老爷轻哼一声,虽然如今才知道丁氏瞒着他做了不少背德的事,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知道错了,那他再去计较,除了给两口子添堵之外,也没什么作用。
而陆修远对云家处理云绮兰的态度上也颇为满意,让人备了礼亲自登门拜访老太太。
其间绝口不提云绮兰,反倒让云老太太心生愧疚,“之前是我们家姑娘不晓事,给陆少爷添了不少麻烦,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