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云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他依稀记得,老道尊当时,熊熊燃烧的白胡子。
如今,昆梅不知去向,墨裳走了,昆蓝走了,赵五走了,荒走了,昆老也走了,昆仑派的新年,少了很多欢笑。
与整个九州,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同;与昆仑前山,漫天烟花璀璨的美丽也不同,昆仑后山,四合院内,显得很是沉寂。
漫山遍野的白雪,清亮的明月,将这个黑夜映照的不是那么黑暗。
四合院内,原先属于荒的屋子内,房门敞开着,一缕缕月光俏皮的钻入房间内。
屋内,点着一盏古老的青铜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五菜一汤,意蕴六六大顺。
五菜一汤,菜基本上全是肉,这曾是荒的最爱。
饭菜,冒着屡屡热气,饭桌上,摆放着三副碗筷。
昆老一副,荒一副,还有一副,属于阿靳。
饭桌旁,阿靳神色憔悴的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她整个人都很憔悴,白皙的肤色没有了往日健康的光泽,充斥着一种淡淡缭绕的死气。
她那双大大的漂亮眼睛,不在明亮,充满了疲倦。
她满头柔顺的微卷长发,不在乌黑发亮,显得很是干燥,枯黄。
她身穿一件缝补了好几处的黑袍,那曾是荒最喜欢穿的长袍。
她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弱不禁风,唯一不变的,是她渴望的眼神,还有身上那种谁都没有过的温柔。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阿靳端起自己身前的饭碗,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在夹了很多菜,艰难而又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一处灵牌前。
灵牌上,刻着六个大字‘徒儿墨裳之墓’,旁边是一行小字‘师尊昆天立’!
昆仑,确实走了很多人,但最苦的,却是这个已然怀胎十月的女子。
将米饭碗放在墨裳的灵牌前,阿靳点上香,插在了香炉里。
“师兄,求求你,一定要保佑阿黄平安无事啊!”阿靳的声音,很是嘶哑,肚子里的孩子,已然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抚摸着肚子,阿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全新的生命,被自己孕育。
那种感觉,是伟大而又光荣的,是充满了慈悲与浓浓爱意的。
左手撑着自己的腰间,阿靳莲步轻移,来到了四合院往。
抬起臻首,她仰望着昆仑前山,璀璨的烟火。
她清楚的记得,荒在昆仑渡过的三个除夕。
每个除夕正午,荒都要趁着老头子酣睡之际,拿出昆老的所有积蓄,拉着阿靳,狂奔向山下小镇。
落日之后,在昆仑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摸样中,荒身上缠满了鞭炮,甚至连靳儿也不放过。
每个除夕夜,荒都会满脸兴奋到涨红,在院子里放着鞭炮,各种炮仗。
望着响起的噼噼啪啪声,荒常常是激动的大呼小叫。
偶尔之时,昆老与阿靳也会加入放鞭炮的行列,甚至有一年,荒将一挂鞭炮扔进了提防不及的老爷子的胸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