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入我昆仑,老者为父,长者为兄,少者为弟;尊父,敬兄,爱弟;敢有违背者,驱逐;对家人包藏祸心者,诛杀!”
“第三,弟子如被驱逐,对昆仑不利情报,一生都不能对人谈及;谈及者,警告;利用者,诛杀!”
“第四,脱离门派者,就算道路不同,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绝对不能轻视自己的生命,一生都不能忘记过去珍视的同伴!”
漆黑的夜空,只有这声带着无尽不甘,无尽眷恋的声音响起;对家的不舍,对家人的悔。
转身,昆枫神色决绝的离去;这一走,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家的味道,或许只能在寂静深夜,在折磨的回忆中慢慢品尝。
墨裳?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如同这个世界。
如荒一般黑暗的童年,准确的说,比荒更加黑暗;起码荒还有个奶奶陪着,而他的童年,除了每天要解决温饱之外,鼻青脸肿肯定少不了。
他的童年生活在一个小城的贫民区,说的好听点叫做贫民区,说的老实点叫做乞丐群。
墨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生活在乞丐堆中。
他奸诈如狐,一双近乎平行四边形的眼睛,似可洞穿三界,直窥人心。
不是墨裳吹牛,只要是他看上一个人一眼,他就能轻易判断出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内心是阴暗还是阳光。
靠着一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墨裳曾多次死里逃生。
富人鄙视乞丐,乞丐讨厌墨裳;靠着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墨裳每天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起码记忆里没有挨饿的时候;当然这个挨饿指的是,墨裳起码一天有一顿饭可以吃。
他不在乎一天一顿会饭让自己身体营养不良,那不是乞丐该想的问题;他不在乎吃的饭究竟是不是连狗都不愿意拱几鼻子,作为一个穷人,这个世界不允许他挑三拣四。
童年很黑暗,墨裳不悲哀;遇到了老头子,他拜入了昆仑派。
那段如水般流逝的时光,曾是墨裳最快乐的日子。
屁股后面常常跟着小篮子和紫,他们认墨裳为大哥,对他言听计从。
墨裳说一,两人不敢说二;墨裳要捶腿,两人还会顺带揉揉肩。
上山掏鸟窝,下河逮飞鱼,钻到土里找蚂蚁;放火烧山,火烤野兔,水淹小树苗。
那段时光,墨裳带着小篮子和紫,几乎把童年所丢失的,全部统统补回来。
老爷子的溺爱,兄弟的崇拜,紫的仰慕,墨裳曾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但是,那个夜晚,一切都变了。
他亲手将冷剑,刺入了最爱他的女人的胸膛;他亲手将最要好的兄弟,踩在了脚底。
他背弃了最疼爱他的老爷子,伤了兄弟,杀了小紫。
从那天起,他时常清醒;从将冷剑刺入小紫胸前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合眼。
他不敢合眼,更不敢入睡;他没有脸面去见昆蓝,更没有机会去向老爷子解释一切。
墨裳不记得自己这样如同地狱般的生活,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自己的梦想,从原先的平淡过一生,变成了现在的,渴望一睡,渴望一梦。
没人知道,他的梦想是这样渺小;没人知道,他在精神上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他渴望入睡,渴望小紫放过自己。
墨裳多少次都在想,那些没有爱情,友情,亲情的人,不是不幸的,不是痛苦的;只有像他这样,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这种痛到骨子里的战栗,才是悲哀与凄惨的。
他从阳光下的年轻至尊,蓝天中的天之骄子,堕落到黑暗中的行者,深渊中的恶魔。
他在黑暗中默默守护着几乎癫狂的昆蓝,守护着悲痛欲绝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