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像是炸起惊雷,心尖儿则扎了根利刺,甘霖本来搭在饭桌上的手蜷缩着要挪下去藏在膝盖中间,才能掩饰着握到发青的拳头。
这种悔恨的情绪曾经在他是少年时分明过,折磨着他的神经,但时间能治愈糜烂心伤,那种疼痛的情绪早就在他和家族断绝关系后有缓和的趋势。
他这些年拜祖拜的不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只希望求个心安,但愿驺虞能受庇护得珍惜,过手握万全宠爱的日子。
如今这感觉又叫嚣着反扑着,都在嘲笑他的伪善,因为他当日所了解的事情,竟然不是案发的全貌。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驺曼文始终不肯交代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契机,要一怒之下杀掉周继。
甘家不仅助长了恶,这恶还滋生出了更可怕的犯罪。
甘霖的脸色越来越冷,眉宇之间有丝压不住的戾气,薄薄的唇角抿着,似是难受其力。驺虞用那段能言善辩的好舌头,温温柔柔,说得喉咙都干了,也没见到他情绪缓和。
见他脸上颜色是越来越差,吞了吞津水,驺虞终于猫似的,颤颤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说话呀,别吓我,是反对我这么做吗?”驺虞何尝不知道,现在所有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因为她的举动而卷进舆论的漩涡,甘霖刚和她确定恋爱关系,就要承受这种压力,一定很困难。
她只想着这件事独自来扛,却忘了这种事,对另一半也十分不公。
如果他此刻选择抽身,她该怎么挽留?
驺虞考虑着这种可能性,几乎一瞬间绷直了脊椎,有些胆颤地起身,绕过饭桌想去拉住他的手来贴自己柔软的曲线。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就算失败了……以后不能在这圈子混了,我也应该揭露这件事。不仅是为我,也是为那些潜在的受害者。你说呢?只要你支持我,我想我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我不信我的命就是这样?”
“最坏不就是被封杀吗?我们可以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做你的甘老板,我做你的老板娘?”
不知道老板和老板娘的戏码能不能诱惑到对方的冷清的男人,驺虞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谋划着色诱的三十六计,男人的几把硬了,心就总归是软的,压下一口气,正要顺着他的腹肌往他胯下去揉。
细细手指刚碰到甘霖的衣摆,就被对方抬掌捏住,甘霖顺着手指直接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的重量扯进了怀里。
驺虞坐在甘霖的腿上还在天旋地转,几乎被他抱得不能呼吸。
但甘霖对她的热情总能让她欢喜几分。
看来是不想分手的。
手指顺着他的软发插进去稍微揉了几下,驺虞精致的下巴搭在他的肩颈上,有些想扭过头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是欲望更多一点还是冷淡更多一点。
可是甘霖只是那么用力地抱着她,不给她看着自己的脸,沙哑着嗓音,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轻轻的:“对不起。只是在消化这件事,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