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太极宫中的香就已经全都换了,而且换得悄无声息,除了雪衣几人之外,神不知鬼不觉。
夜舜起了身站在门前,看着那道随着夜子衿一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浮上一抹深沉笑意。
“皇上,天冷,保重龙体。”高义同拿着袍子给他披上,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像吗?”良久,夜舜只问了这么两个字。
闻言,高义同低头一笑,点了点头道:“像,确实是像,三小姐当真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
夜舜轻轻应了一声,高义同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皇上,就因为她们之间这特殊关系,您就对三小姐如此顺从,未免会让公主心中……”
“呵呵……”夜舜笑出声,摇头道:“你以为朕这般待雪衣,是因为她的缘故?”
见高义同疑惑不解地看来,他便接着道:“你是没看到,这丫头说起那一炉香时,那自信十足的神色,让朕忍不住相信,那一炉香只怕没那么简单。”
说着,他长叹一声,“不管怎样,不管那香有无问题,朕且当做是找个理由换香好了。算来,这太极宫里的香确实有很久没换过了。”
高义同跟着点了点头,见夜舜神色平和,不复之前的烦躁,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司仲卿的事儿,去触夜舜的霉头。
回去的时候,马车不再似进宫时的急躁狂奔,而是缓缓而行。
雪衣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微微低垂着头,似是在想什么。
见之,夜子衿清冷一笑,“你该知道,我并非是要帮你。”
雪衣回神,看了她一眼,浅笑道:“不管怎样,今日一早多亏有公主和郡主几人出面,否则雪衣难以脱身。”
“呵!”夜子衿不以为然,“今早的事,我是受人之托,也是为了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两清之后,我就没必要再为你好。”
雪衣自然是明白她话中之意,从夜子衿开口让她为夜舜诊治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了夜子衿带她入宫的真正用意。
不过,她并不在意,夜子衿的脾气向来如此,恩怨分明,骄纵跋扈惯了,让她一下子就接受她,也是不可能的。
“好也好,坏也罢,总之公主今日之举对圣上来说,只有利而无害。”雪衣语气淡淡,神色之中没有丝毫计较之意。
夜子衿闻言微微一惊,凝眉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当真发现了些什么?”
雪衣正了脸色,沉声道:“我还不能确定,容我查明这香里的明确成分,才能给公主答复。”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再想想自己的任性,夜子衿顿然一阵不自然。
眼前这个小丫头明明只有十五六岁,久居深闺、涉世未深,明明比自己小了很多,可是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服,去认可。
想到这里,夜子衿不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夜子衿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你当真有法子根治父皇的头疼症,我自会回报于你。”
闻言,雪衣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声。
她根本也不需要夜子衿什么回报,她之所以会突然想要出手干涉,一来,是不想夜舜这么快有事,以称了夜明澜母子的心意,二则是因为她对夜舜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说不清是什么,就是不希望这个人有什么事。
仅此而已。
出了宫之后,雪衣并没有立刻回司府,而是去了蜃雪酒坊。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容毓应该醒来了。
然而,当她匆匆赶到蜃雪酒坊,从后门进了后院,却发现容毓的房内空无一人,看守着容毓的嵇冷玉也不知去向。
雪衣心中一阵慌张,正打算四处寻找之时,突然只听得身后有人轻声喊道:“三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
回身一看,只见流烟正陪着一袭华服的夜明澜缓步走来,雪衣愣了愣,继而浅浅一笑道:“无碍,我不知烟姑娘有贵客到,是我打扰了才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雪衣面前,雪衣垂首淡淡行了一礼,复又看向流烟道:“今日一早我方才听闻昨夜酒坊出现了刺客,心中担忧烟姑娘的安危,便赶来瞧一瞧,现在见到烟姑娘安然无恙,我便也放心了。”
流烟点头以应,“让三小姐和王爷费心了。”
雪衣便又侧身对夜明澜道:“王爷莫不是也是因为担忧烟姑娘,所以这早早的就赶来了?”
夜明澜温润一笑,眉梢微扬,“三小姐真是善解人意,把本王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