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赐秀还待解释,忽听远处一声大喝道:“好啊,原来你们在这里!”
几人转头看去,李柔儿脸色不由白了,眼底已是深深地恐惧。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一艘大船,船帆吃饱了风,如箭般驶来,离得近了,只见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足有二三十个,其中一人正是那日逼死李柔儿父母的水寇。
说话间,那艘大船已离的不足七八丈远,小船上的舟子见这架势,早已骇的慌了,一个个愣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朱赐秀将李柔儿护在身后,大声道:“你们还要做恶么?”
船上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敢管太湖三十六寨的闲事,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虬髯大汉身旁有一个身材庞大的汉子,抡起大船上的铁锚往小船上砸来,那铁锚足有四五百斤重,如此被他轻易挥舞起来,可见此人膂力惊人。
铁锚带着呼啸声砸向小船,李柔儿早已吓得魂飞天外,猛地抱住朱赐秀道:“恩公,快走。”
朱赐秀心中一暖,想道:李姑娘到是心善,如此危急时刻,竟还顾得别人。伸手将她轻轻送到钟小小跟前道:“钟妹,你保护好李姑娘。”顾不得后者气得脸色煞白,飞身而起,左右手同时使力,将砸来的铁锚拨向一边。
此时已从大船上跃下一人,此人身材高瘦,双目湛湛,显然是一位内家高手。
朱赐秀哼道:“你又是谁?”
来人道:“太湖帮上六寨寨主,刘波!”
朱赐秀冷笑道:“你们总寨主潘斗海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又何惧你刘波。”说着飞扑而上。这刘波早年间武功不如潘斗海,但他这些年勤练武艺,又偷学了仙霞派内功心法,潘斗海则每日沉迷声色犬马,此消彼长之下,已是连环寨第一高手。
朱赐秀见他手掌拍来,带起得风声好似一只大风箱般呼呼作响,也不敢托大,使出一招长空落雁迎去。二掌相交,刘波噔噔噔后退三步,朱赐秀也觉手臂发麻,但这一招,毕竟是占了上风。
朱赐秀还欲再上,却见刘波抱拳拱手道:“朱少侠果然少年英雄,在下认输了。”
朱赐秀心中奇怪,这刘波虽输了一招,但二人毕竟又没真正出全力,更何况此时是在水上,自己脚下不稳,时间一长难免吃亏,莫非他是被自己一掌吓住了么?
却听刘波哈哈笑道:“总寨主对阁下好生相敬,他说以朱少侠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可算的上第一人了,假以时日,只怕江湖上再没人是你的对手。”
朱赐秀听了也不觉有些飘飘然,只是脸上依旧装作不屑一般,道:“江湖上藏龙卧虎,在下岂敢托大。”但眼底的得意之色,毕竟是瞒不过老于世故的刘波。
刘波道:“总寨主说了,朱少侠少年英雄,我太湖帮认栽了,这位李姑娘国色无双,与阁下珠联璧合,天生一对,我总寨主愿意割爱成全,与少侠化干戈为玉帛,你看可好?”
朱赐秀听了连连摆手,道:“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但这姑娘却是万万不可,在下并没这个意思。”
刘波哈哈大笑道:“朱少侠不必客气,你看,我连总寨主的贺礼都带来了,祝愿您二位百年好合,在下告辞了。”
说着将一只大箱子抬上了小船,打开来看,里面尽是绫罗绸缎,婚礼用具。这可气坏了一旁的钟小小,待刘波等人走后,冷冷道:“朱少侠,恭喜你了。”
朱赐秀慌忙解释道:“钟妹,你不要误会,我心里哪里有这种想法。”一旁李柔儿双目含泪,缓缓上前一拜道:“柔儿多谢恩公再救之恩,婢子命薄,怎么敢痴心妄想与恩公百年好合,恩公若是不嫌弃,婢子愿意从此以后当牛做马,报答恩公。”
钟小小听了,脸上寒意更盛,偏偏却有不知死的上来,连连拱手道:“恭喜恭喜,恭喜少侠与姑娘喜结连理。”
钟小小听着舟子们奉承的话,心中勃然大怒,沉声喝道:“滚开。”
不由分说,将离的最近的一人推下湖去,旁边人大惊失色,船家主人怒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蛮横,我们自恭喜相公,又与你何干了?”
钟小小何等样人,怎么能受得了一个舟子如此质问,心中杀意再也忍耐不住,喝声道:“你也敢来教训我么?”
剑光一闪,那船家的脑袋凭空飞起一丈来高,李柔儿惊叫一声,连忙躲进朱赐秀怀中,似乎没有想到钟小小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狠辣手段。
身旁其余几个舟子见自家主人被杀,个个大惊失色,一脸悲愤,钟小小剑刃一摆,冷笑道:“你们也想死么?”
几个舟子早已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钟小小道:“摆舵,我要上岸。”
舟子们哪里还有二话,忙不迭调转船头,往东驶去,不一会船已靠岸。
钟小小头也不回下船而去,朱赐秀想要挽留,又想她死性不改,恼怒她不该牵连手无寸铁的无辜船家,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柔儿看出朱赐秀内心想法,眼底划过一丝得意,连忙催促船家快快起航,朱赐秀只当她害怕水寇再来,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看着钟小小离开的方向,心中怅然道:钟姑娘毕竟与她爷爷待的久了,难免沾染了他杀人如麻的习气,我只盼她能弃恶从善,倒有些一厢情愿了。也罢,毕竟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使些小性子,也该让着她,容着她,等我将李姑娘送到杭州,回头再来找她吧。
想到这里,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连夜乘船往杭州而去。待第二天天亮时,已出了太湖,来至太蒲河口。此时太蒲河尚未有人工疏通,河面水流湍急,河下又有巨石暗礁,朱赐秀只觉这条小船行驶在波涛之中,上下颠簸,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行了不过一柱香时间,朱赐秀脸色煞白,忍不住哇哇大吐,反观李柔儿与几名舟子却似乎习以为常。朱赐秀板住船帮,只见船下浪头翻涌,好似天河倒悬,一波波涌了过来,更令他头昏眼花。连忙运起道家真气,这才勉强缓过一口气。但船身腾跃在波涛中,哪里会给他安静运气的时间,不过一会,便令他手脚酸软,终于噗通一声栽进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