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骑马穿过朝阳街,来到一处高屋大宅前,这里就是朱家所在,看着门前熟悉的场景,朱赐秀百感交集。下马携了钟小小径往里走,却被门口一众家丁拦住,朱赐秀看几人皆是生面孔,袍底鼓鼓囊囊似乎暗藏兵器,面色紧张,暗自一惊,道:“你们是新来的门子么,以前看门的刘福李喜呢?”
领头的门子看着朱赐秀横冲直撞闯进来,语气又很是无礼,冷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里也是你进的地方,还不快快离去。”
朱赐秀到了家门却被外人拦在门口,忍不住心中光火,大声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让王卜出来见我。”
王卜乃是朱家护卫的头,也兼着外院大管家的职位,众家丁见他理直气壮,又喊出王卜的名字,皆是一愣。领头的家丁上下打量了朱赐秀一眼,挥挥手对另一人道:“去请大管家过来。”
门子转头飞快往里跑去,朱赐秀见众人神色紧张,举止奇奇怪怪,不明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由得惴惴不安了起来。
不一会,王卜在门子的带领下来到门口,见到朱赐秀先是一愣,接着大喜道:“少爷,是少爷回来了!”转头向几个门子喝道:“瞎了眼,这是少爷,还不快去禀告老爷夫人,就说少爷回来了。”
朱赐秀看见王卜心中微微一松,也很是开心,毕竟自己自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这院里除了父亲母亲,就是与他最为亲热。
王卜道:“少爷被山贼掳走以后可受过什么委屈?看到您没事,我真的太开心了,后来听白云山青木散人说他已荐你去山西五台山拜蕴空大师学艺,我还想蕴空大师门规极严,没有年您下不来山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王卜见了曾经的少主子,话也密了许多。
朱赐秀暗道:青木散人让我去拜蕴空上人做和尚,哪里料到我遇到了钟神秀,学了一套邪派武功。青木散人嫉恶如仇,只怕到时听了不喜,我还是瞒着点吧。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里面脚步声大作,朱父携着朱母在一众家丁丫鬟的簇拥下快步而来。朱母未至跟前,眼中已满是泪水,哽咽着道:“好,好,我儿平安无事,可真是太好了。”
朱父面色微有憔悴,看起来这段时间休息不好,见到朱赐秀先是一喜,接着又低声叹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朱赐秀不明所以,只顾着安慰母亲,身后熟悉的家丁刘用、赵鹏等人上来又是好一番寒暄。另有二三十人却是生面孔,个个神情肃穆,孔武有力,想必是自己上次被掳,父母特意又招了一批看院武师。
待众人相见完毕,朱母这才注意到朱赐秀身旁的钟小小,带着疑问看向朱赐秀。会心一笑道:“爹,娘,这位是钟小小,与儿已订了婚事,这次回来就是特意带她拜见二老的。”
听到朱赐秀这么说,朱家二老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大喜,毕竟这是朱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上下又是好一番热闹,朱父也散了阴霾,看着儿媳妇模样俊俏,清爽干练,颇为满意,如此钟小小才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朱赐秀离家两年,突然回来令朱家二老喜不自胜,又赶上中秋佳节,整个朱家大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当天夜里,朱文虎一家三口在后花园闲坐赏月,朱赐秀一边吃着母亲亲手做的月饼,一边看着家丁武师们相互角力斗武。朱家尚武,所以每逢节日都要像这样斗上一番。看了半响,朱文虎忽然道:“我儿在蕴空大师手下,可曾练得什么奇功异技,不妨耍来让为大家瞧瞧。”
朱赐秀早有准备,闻言放下手中筷子道:“哪里有什么奇功异技,师秦嫌我本事低微,山中两年尽做些担柴挑水的活计。”
朱文虎道:“定是蕴空大师嫌你性子太傲,也怪为父一直对你疏于管教,等过了中秋,明天就早点回山里去吧。”
听到父亲如此急不可耐催他回山,母亲坐在一旁也不多言,朱赐秀心中奇怪,这二老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宠爱,怎么才离家两年,就有些生分了呢。编个谎道:“是,这次下山也是奉了师父之命,待与钟妹完婚以后即刻上山,耽误不了什么的。”
朱父斥道:“习武之人,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们起来给我与你娘磕个头,定下名分,这事就算成了。”可能是担心钟小小不喜,又补充道:“等秀儿学艺归来,我们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总是我朱家的媳妇儿,可不能委屈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钟小小巴不得这样呢,拉着发愣的朱赐秀端端正正给朱二老磕了八个响头,称呼也改了公公婆婆,喜的二老一阵大笑。
见朱赐秀面色异样,朱母微笑道:“孩子,学艺要紧,蕴空大师乃是有道高僧,有他做你师父,日后你的成就将不可限量,我儿万万不可贪图眼下享乐,趁年轻,好好学本事才最要紧。”朱赐秀更是奇怪,以前母亲是最反对自己习武的,常常说没本事做个富家公子就好,干么非要整天介舞刀弄枪的呢,伤了别人不好,要是被别人伤了,老朱家三代单传一根独苗,可怎么得了。见母亲今日如此反常,朱赐秀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但料想二老也不会明说,便道:“是,孩儿知道了,待几天就回山去。”
朱父冷声道:“怎么如此松散懈怠,怪不得两年没学到半点本事,过了今夜,明天就回去吧。”
朱赐秀抬头看去,见朱文虎脸色阴沉,心里一突:莫非自己未去五台山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也是,山西离延安府本就不远,就算派人去打听,半个月也能走个来回,自己近两年没回家,凭父母对自己的疼爱,怎么会不派人去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