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枚弃子……和我一样。可惜你?还不如我。既然是弃子,没了用处,那就不用再受委屈了。”
姜芜蹲下来,保持着那种笑?吟吟的模样,却?倏然从袖中拔出一匕首,扎向绿露的肩颈。
绿露一声?惨叫,被姜芜捂住口鼻。
喷溅的血落到姜芜面上?,绿露剧烈挣扎,然而被囚禁半年被下药半年,绿露根本挣不开。绿露只能努力求饶:“你?在?这里杀我,你?没办法把我带出去……”
姜芜弯眸;“不用你?费心。”
绿露唇瓣颤抖,睁大惶恐的眼?睛:“有一件事……”
姜芜:“什么?”
侍女无力,声?音越来越小。而侍女的性命被拿捏在?手,姜芜没有太多担心,便俯下脸贴人唇,想听绿露说什么。在?此千钧之际,绿露眼?中迸出狠毒的神色,用尽全身力气去拔姜芜发髻上?的银簪,抓过这簪子就要刺中姜芜的颈部。
无论如何,绿露活不成,姜芜也别想活。
姜芜不可能躲开求死之人迸发的恨意,可姜芜今夜又足够幸运。那簪子即将刺中她时,忽有一道劲风隔空打开,打偏了那簪子。
绿露失力地倒在?树身上?,死不瞑目。而颊上?溅血的姜芜握着匕首轻轻发抖,她侧过脸转过肩,看到从甬道尽头?走来的人,是江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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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洁白秀颀,如梦似幻。
那是她少?时美好至极的梦。
她在?梦中将小世子极近渲染,而现实中,小世子从云端跌落,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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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跪在?死人身旁,失力与迷惘、害怕让她发抖。
她不知如何面对江鹭,而江鹭道:“我帮你?处理此事,将人带出宫。”
姜芜抬头?:“郎君大恩……”
江鹭:“今日便报了吧。”
姜芜怔怔仰头?,见江鹭长身玉立,垂下长睫遮掩神色:“你?只消告诉我——姜循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听实话。”
姜芜迷惘。
江鹭:“她为什么要提前大婚,为什么急切地要动手。无论她告诉我的理由是什么,无论我如何应承她,我都想不通这个原因。她不爱说实话,不爱和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原因吧。”
江鹭终于?垂下眼?。
他琉璃玉一样的眸子凝视着姜芜,轻声?:
“你?昔日在?建康府时,我应该照看过你?吧?我应当对你?有些恩情?吧?今日你?在?除夕宫中杀人,我再一次照应你?,应当也算恩情?吧?你?我有些缘分,不知这些缘分,够不够你?对我说句实话。”
姜芜跪坐在?地。
一旁是死去的侍女,一旁是扔在?地上?的匕首和银簪。她浑浑噩噩如身处梦境,而梦境中,是她少?时第一次见到江鹭的场景。
姜芜仓促地笑?一下。
她有时分不清梦和现实,不知明日和厄运哪一个先来追捕她。
四野无望,骥马捕风。长夜漫漫,行则将至。
甬道中,姜芜和江鹭一坐一站;筵席上?,杜嫣容心不在?焉地看着喧闹,听旁边人玩笑?;大相国寺后山,姜循带着卫士们眺望山上?烟火。
千里内外,宿命分离又重聚。盛大烟火与无尽寒凉相融,共同拼凑出如此荒唐的除夕夜。
姜芜在?烟火声?绽中,握着匕首,告诉江鹭:
“因为,循循被我爹娘种了蛊,下了毒,活不了半年了。”
烟火噼啪,江鹭蓦地大脑空然,眸子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