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馆侧馆临时指挥部,几分钟前到访的昔娘,正曲着两条粗短的后肢、弓着腰,以一种非常诡异的人立坐姿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尾巴从椅背缝隙内伸出来、尾巴最粗的部分支撑着椅子后方地面,避免因坐立时高度过高重心不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看似放松、实则一直要保持着尾巴使劲的昔娘两条小短手交握在胸腹前,扁平脑袋上冷冰冰的冷血动物竖瞳眯成两条线,开裂的大嘴呵呵笑着发出成熟女性充满魅力的磁性嗓音:“……王官人不必客气,此次李师侄出山收徒,实多亏了王官人相助……王官人好奇昔年旧事本也无可厚非,便如妾身也好奇如今人间是何等情形一般,若相问,凡妾自当知无不言。”
王市长精神一振,快速朝主动把位置让给昔娘的常务副省长投去一道眼神,便大胆开口道:“昔娘女士不要见怪,贵派归隐时黔州道还是不毛之地,我们的祖先当时说不准还没迁到黔地来呢,那个时期本地能找到的文字记录确实是少之又少……不知道上一回‘天外邪祟’入侵的时候,咱们黔州道是什么样的情形?”
虽然说秦朝就在g省开了五尺道,唐代就已经设立了黔州都督府,但是秦汉唐宋年间封建官府对g省这地儿的控制力度吧……其实是非常有限的,真正控制g省这块地头还是本地的苗人土司。
直到明朝朱元璋设立贵阳府、奢香夫人建了驿道,有外地流官正经到g省来上任,能找到的文字记录才多了起来——但那都已经是玄蛟派自称隐世三百年之后的事了。
范娴也是拿准了g省这地界儿只能上查五百年,才敢搞这么一波大的……咳咳!
当下,面部没啥肌肉群、也完全不需要在意“表情管理”的昔娘便长叹一声,幽幽道:“若要说天外邪祟侵世,那便不可只说黔州道一地了,若王官人不弃,且容妾身从头说起。”
王市长连忙端正神色:“请讲。”
房间内的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昔娘微微点头,冷冰冰的竖瞳睁开半侧,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妾身仍记得,哲宗晏驾次年,凤凰山祁道友自荆湖南路赶赴黔地,与掌门师兄相见,便称‘凶星窃据中宫,天下乱象已起,如之奈何?’”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房间里连领导带秘书带警务员拢共十来个人,学历最低的都有本科,必须都能毫不费力地理解昔娘这只文化蜥蜴的意思——宋哲宗,不就是那个因为身体不好儿女又接连夭折而早死、结果把皇位旁落到大画家手上的北宋最后一位明君吗?
敢接过老爹神宗的变法接力棒、敢锐意进取把党项人打服的宋哲宗挂了,换成大画家上位……这特么果然是超级大凶、超级不详之兆啊!!
一句结合史实的弥天大谎话唬住众人,昔娘继续悠悠开口:“祁道友精于卜算之术,所言必有中,掌门师兄并不敢托大,遂出山与祁道友共游天下查探详细,半年后归来,便命我派中弟子上下加紧修炼
用带璞的指头指向自己,“让妾身变成这般形貌,让妾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认也算刚强铁娘子的叶组长,神色骤变。
昔娘幽幽一叹,又道:“若要问普通凡人是否能应对邪祟,以妾身两回与邪祟交手经验……怕是不能。那邪祟莫管强弱,皆有些法门在身,非我玄门中人,怕是连辨认邪祟亦做不到,又何谈应对?”
——高等魔法位面的职业强者,或扭曲光影、或藏于阴影、或以物藏身,从地球人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轻轻松松,那么老些能量形态的攻击手段,更是防不胜防;地球人不把精神力提升到超凡等级,确实没得打……就算是拿地对空导o弹去轰魔法师,也得先能发现目标锁定目标才行吧!
范娴必然不会指望她折腾出来的练习时长半年的地球超凡能正面刚魔法师,但超凡加上科技,必须能有一战之力!
一月十一日,下午一点。
半挂机状态的范娴呆在游泳馆里吃过政府提供的盒饭,刚把嘴抹干净,政府又安排了工作人员过来,给到场的239名民间选手“讲课”——其实就是把范琼英、周老者等人经历过的上一轮“入门试炼”内容告知众人。
分心操控着俩傀儡在隔壁搞事的范娴分心听了几耳朵,对这波安排就颇为满意……政府工作人员并不是单纯复述上一轮试炼的过程,还把官方对通关规则的分析、如何谨慎小心地规避规则中的陷阱等细节要点掰开来揉碎了喂给在场的民间选手,并现场传授如何尽快恢复冷静、如何保持理性思考等心理学方面的小窍门……
所以说范娴愿意跟官方合作呢——正国国内的地方政府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若是有让这些地方官都认为需要去尽量办成的正事,通常来说也能把事儿办成。
别的不说,顺安市一屁股的财政赤字烂账坏账,但好歹正经的民生基建工程并没拉胯;哪怕东秀区好几条老街都已经没钱拆了,当地居民也都妥妥当当的分配好廉租房安置房了。
显然,打着“天外邪祟”的大旗一通连唬带吓,领导们都想开了,认同给玄蛟派扩充门人的正确性和重要性了,可喜可贺。
下午四点,充分地对即将参加入门试炼的选手们进行过临时抱佛脚的补课之后,混在民间选手人堆里的范娴,顶着一张愚蠢清澈懵懂兴奋的脸,在民警的安排下排队进入主体育馆。
只能容纳五千人、平时最多租给三线歌手办演唱会的主体育馆,这会儿中间的场地已经全部腾出来了,整整齐齐地摆上了541张从各大商场、火车站汽车站还有高铁站临时借来的……按摩椅。
到现在为止民间选手这边还有三个人未到场,官方虽然不会特意等那三人,但也不会连他们三个的椅子都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