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失控与否,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已送到他面前,可以任他杀个痛快,让他倾泻杀机,酣畅淋漓。”
这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此刻,只要他拔了刀,当街杀人,便是死罪……众目睽睽,各方来客,皆在此间,哪怕监天司最高指挥使,也没有理由保他!”
在他身侧,则是一名身披甲胄的将士,面色肃然,沉声道:“听说此人战力至强,虽然还是炼气境的修为,但战力之高,已超出炼气境的范畴。”
“我当然知道,不然的话,还用得着这样麻烦?”中年男子冷笑道:“我要是打得过他,还用得着遮掩掉施城尉的情报来源,让他去打头阵?要不是无常过于强大,此刻就是我在下边等着他拔刀杀人,然后将他就地正法了!老子就是因为没能耐杀死他,所以才要借栖凤府的律法来逼死他!”
“可是,以咱们的布置,擒拿炼气境巅峰都不难,可是他若真有炼神之威,怕是很难得手。”那将领低声道。
“这重要吗?”中年男子平静道。
“嗯?”这名将领有些错愕。
“不对,挺重要的。”中年男子想了想,说道:“你准备的四十名精锐骑兵,要是全给杀干净了……无常的死罪,彻底坐实,无从洗脱!”
“所以,今日不是杀他,甚至不用他失控,只是让他犯下当街杀戮的死罪?”那将领沉吟着道。
“今日只要他犯下死罪,无论他的人,是否会死在城中……至少,监天司再也没有无常镇守使。”中年男子感慨道:“他很强大,在城门口杀完人,也许能闯出去,命或许可以留下,人未必会死,但监天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镇守使,死在了今日。”
“你不是要杀他的肉身,是要杀他的名声。”这将领心中顿时凛然。
“杀的不止是名声,还是他的前程。”中年男子感慨说道:“要杀他,不容易,想要准备好伏杀炼神境的手段,势必大张旗鼓,那么……这就是一场极为明显的陷阱。”
“所以只要他的罪坐实,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也是无妨?”那将领问道。
“一个只能流亡于净地的罪犯,无法回到人族的城池当中,即便再是强大,也造不成威胁了。”
中年男子笑着说道:“相反,整个栖凤府,甚至是圣地,都会害怕此人,背离人族,投靠劫烬。”
“到时候,人族的高层,也只能选择追捕他。”
“只要我们后续布置足够周密,多送几条人命去他的刀锋之下,让人族高层明白此人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么,高层也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忍痛杀死他!”
“哪怕他四处藏匿,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成为一条丧家之犬,但是被誉为第一天骄的无常镇守使,终究是没了。”
说到这里,那中年男子颇有感慨。
那位将领神色肃然,未有应答。
而中年男子取过了酒壶,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古籍上说,最周密的计谋,不是环环相扣,不是计中藏计。”
“因为越是精细的计策,就越是复杂,也就越是容易出现破绽,其中一环出错,便全盘皆输!”
“所以,最好的计谋,是简单直接,一击致命!”
中年男子的脸上,颇是得意,道:“如今,本座恍惚间,似乎也体会到了这种返璞归真,随手定计,而诛灭大敌的意味!”
“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族,也不过如此,纵然修行资质不逊色李神宗,修得如此强大的本领,仍是愚蠢粗鄙的莽夫。”
扔了酒杯,只听他哈哈大笑,说道:“杀他……何须我亲自动手?让他自己拔刀,把自己逼上绝路,杀死他自己!”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开始杀呢……”
那身披甲胄的将领,迟疑道:“而且他刚才那句话,似乎不像是上钩了,好像是看穿了?”
中年男子怔了下,一时间有些僵滞。
——
“老爷,幕后的人,好像觉得你是个愚蠢之徒。”
小白猿的声音,传入林焰耳中,说道:“人家似乎已经看准了,你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的莽夫,没有脑子的匹夫,杀戮成性的屠夫,以武犯禁的……”
“闭嘴!”
林焰面无表情,静静看着眼前的施城尉,以及那个前来寻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