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我明面上是她的人,这孩子若能出生,反而为她更添依仗,为何要害我?
“如此,便只剩……所以才补偿我一个嫔位和一个封号。”
怡嫔停下口中的话,看素锦一副惊骇欲绝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低道:“我也是方才才想明白,不是孙贵人,不是婉才人,不是皇后娘娘,不是昭贵妃娘娘……陛……不会无缘无故害自己的子嗣,这样缓慢的法子,应该是在等谁做些动作,或许是我,或许是别人……”
“那您在重华宫……”素锦担忧道。
“这个无事。”
怡嫔肯定道,“我们几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且我是自己摔倒,没有故意陷害那两人,最多能看出是我察觉肚子里的孩子不对劲,在暗暗试探孙贵人和婉才人……现在我腹中孩儿已失,想必他要等的结果也出来了,这里面,已经没有我的事了。”
其实,怡嫔并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有些猜测,能引起陛下亲自出手,还是通过她出手的,只能是建昭二年昭贵妃娘娘亲自吩咐的沉香木一事了。
但她经此一事,已经决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太多,总归不是好事。
主仆二人沉默半晌,素锦遗憾道:“那可是一个小皇子……”
怡嫔却并未有伤心的模样,她冷酷道:“素锦,过了这一关,有陛下的愧疚之心,皇子,我还会有的。”
倏忽又恢复了浅笑的模样,细语道:“去把药端来吧,应该已经放凉了。”
怡嫔落胎一事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又很快被更新的事掩去了。
建昭四年五月初五,正值端午佳节,皇帝却罕见地训斥了皇后一番,据说是因为前朝临平侯家宅不宁,治家不利。
若说这只是小事的话,之后皇帝又令大公主搬出凤仪宫,单独住到衍庆宫附近的忘忧宫里去一事,则令阖宫皆惊。
虽然皇帝陛下令大公主迁宫的诏令上写着是因崇文馆距凤仪宫尚远,不忍大公主来回奔波,且大公主已近八岁,应当学着自己理事,但这番说辞,就连广阳宫的德妃娘娘都晓得是骗骗外人的。
大周向来只有皇子年满五岁搬离后宫,住到皇子统一居住的衍庆宫去,从来没有公主也搬出去的说法。
皇帝陛下如此命令,到底是为何?
若说是对皇后心存不满,可凤印却实打实还在皇后手中,二公主和二皇子也未被抱走;若说对皇后满意,为何又下这样的诏令?
一时间前朝后宫风雨欲来,连最近新人中颇得恩宠的端才人都没人去与她为难了。
瑶华宫。
自华阳出生以后,庆丰就指挥着几个徒弟在花园子里搭了秋千,这会儿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天气不似白日里那般炎热,华阳牵着哥哥的手一起坐在秋千上,由石榴红缨两个为他们轻轻推着秋千。
姜蕙坐在花园的小亭中笑看着这一幕,面前斜斜摆着一把桐木焦尾琴,却并未拨弹。
皇帝踩着暖橙色的夕阳进来,左右各抱着年儿和华阳到得姜蕙面前,笑着问道:“蕙儿今日预备弹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