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左丞相魏丞相致仕过后,右丞相何丞相也在建昭十年的时候乞骸骨归乡,两位丞相相继离任,皇帝陛下却没有再任丞相的意思,如今,若不算加封的虚职,曹仆射便是实职最高的臣子之一了。
皇帝问话,曹寄月倒还算镇静,声音不疾不徐:“回禀陛下,臣女在家随先生习字,偶尔帮着母亲理一理家事。”
皇帝“嗯”了一声,转头对姜蕙低声道:“蕙儿有要问的吗?”
姜蕙早就从储秀宫秦嬷嬷口中知道,曹寄月是个行止合宜、文秀内敛的姑娘,她冲萧晟笑了一下,才开口道:“曹姑娘素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曹寄月略一垂首,仍旧静静的:“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爱读史,最爱娘娘所著《巾帼志》。”
“哦?”
却是皇帝陛下再次开口,“曹姑娘觉得护国公主其人如何?”
曹寄月没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后才道:“回禀陛下,护国公主临危不乱、巾帼不让须眉,实为国朝忠臣良将,但行事耿介、树敌颇多,对待君上不知委婉劝诫,以至其仙去过后,西河军立时溃散,前朝再无回转之机。”
说完,似乎是明白自己言语有些出格,曹寄月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忐忑之意,有了些豆蔻少女的样子。
皇帝并未对她的这番说辞表现出什么,只微一点头,就不再开口。
姜蕙也并不置评,笑着道:“给曹姑娘看座。”
殿内的宫人连忙搬了绣墩放到一侧,曹寄月摸不准帝后二人的意思,撑着行完礼,欠身坐到绣墩上,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去看其余两位秀女。
第二位秀女上前来,同样行拜礼道:“臣女周筠娘,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她穿着一身海棠红锦裙,上着豆绿短襦,梳着垂挂髻,看着反而像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姜蕙问她:“周姑娘素日里都做些什么?”
周筠娘神态放松,笑着回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家中没有请西席,平日里都是去玉珩书院读书的,若是休沐,便在家里做些吃食。”
玉珩书院是上京新设的女子书院,自《巾帼志》问世后,大周境内的女子书院便多了起来,虽然数量仍然十分稀少,但比之从前已经好上许多,家中富余的人家也愿意送女儿去书院求学了。
“玉珩书院?”
姜蕙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周姑娘都在书院学些什么?”
“礼、乐、射、御、书、数,都要学!”
周筠娘提起书院,语气轻快,“不过山长准许只选其二,臣女贪心了些,选了礼、御、数。”
礼,自然是礼仪礼法;御,是骑御之术;数,则是算数之法。
听到这里,皇帝陛下来了兴趣,出声问道:“数?周姑娘为何选了这个?”
科举虽也要考察数算之学,但毕竟还是以儒学为主,朝堂上的臣子,许多并不精通此学,反要小吏佐事。
周筠娘再行一礼,仍然笑道:“回禀陛下,臣女也不知道,就是天生爱算数,家母说,臣女抓周之时,便是抓了个金算盘!”
这一句话,逗得殿内侍立的宫人都不由露出笑容,但皇帝皇后还在上首,自然不敢如何笑出来,只微微挑起嘴角,便恢复了肃容侍立的模样。
皇帝又道:“你姐姐是怀庆的伴读,曾在崇文馆读书,周姑娘觉得,玉珩书院比之崇文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