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端了茶水进来分给诸人,在旁边唬得要不得,就怕家里有人来看老太太的脚。
螺儿看得火冒三丈,老太太是大户人家骄养的千金,家道没落就早早缠了脚,一对儿金莲滂臭,哪个儿要凑上去看她的脚!
螺儿恨不得把人打个臭死,又怕被人发现异样,只得小心翼翼地挪上来,把她挡在身后。
二老爷哭着答应,头磕得梆梆响。
段圆圆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他是用手砸的地。
她又扭头去看表哥。
宁宣是让花兴儿代磕的,他低头花兴儿就磕头。天色晚了除了离得近的哪个看得清?
磕头声此起彼伏,老太太感动得满脸的泪,说了两句:“都是好孩子!”
不一会儿就又昏昏沉沉的了。
二老爷孝子做全套,等娘睡了才拉着宁宣出了门。
接着就把事情甩给宁宣,说老太太吃你们供养,以后家业也是你的,这时候孝道还是不能放。二叔怎么好抢你的光?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打蘸的钱大家七三分。
倒不是他不想给娘花钱,但马上就要认捐,宁宣这贼狗肉从来不会出一分银子,那么大笔银子,想想就去了他半条命!
段圆圆听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但她也能理解为什么二老爷不想干这事。
老太太以前就喜欢找三姑六婆和尚道士进门念经诵佛。道士还好些,和尚就爱叫老太太修空心的金身像。
虽然东西金身小,但再小也是金子的!
上次宁大老爷在家,贪便宜打个铜的过去,只在上头抹了点金粉。
大和尚拿着就用牙咬了一口,当场蹦了两颗后槽牙。大和尚气得发抖,竟然当着宁家人的面儿就把写了福字的纸条撕了。
宁宣偷偷捡起来给段圆圆看过,
老和尚心太毒,刚好把宁家一家老少爷们的名字从中间撕成两半!
跟断了头似的!
幸好女人不算人,上头只写了男人的名字。佛说保佑男人就是在保佑女人。
虽然宁宣的名字也在上头,陈姨妈还是在家里痛快笑了好几天,边诵经给儿子祈福消灾,边盼着其他人倒血霉。
这两天都还在问怎么没见宁家的男人(表哥除外)死呢?
宁宣本来想着出也就出了,怎么说也是至亲,眼见着要驾鹤西去,这点儿银子也不差什么。
叫二老爷一说,他就觉得不成,自己不能做这个冤大头。
拉着二老爷就又开始硬是装聋作哑,笑:“什么七?二叔要找七个和尚?怎么这么巧呢。侄儿刚好有七个熟识的,明天就叫他们过来给二叔认识认识!”
说完当着子子孙孙都在,又说:“修路事情艰苦,少不得也给爷儿四个在外头祈点儿福。”
老大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事儿本来只该他一个人跟着爹去,现在弄得人人都知道老三是个秀才,他是个草包!
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非嫡非长,他要他当狗他就不得不当!
老大暗暗瞪了两个弟弟一眼,心道要是让他活成大房这哈巴狗儿样,少不得要大义灭亲一回。
二老爷看儿子真受了挑唆,气得心肝儿都痛,硬忍了没接这茬,知道这野孩子在用修路的事儿点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道:“什么七不七的,二叔跟你说笑呢,这事儿你别管了,好歹让亲儿子敬敬孝心!”
说完带着妻妾儿子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回房段圆圆先给宁宣灌了碗解酒汤,边吃糖炒栗子边说中午的事。
宁宣听得想笑,道:“娘那边有我呢,明儿我就给她认错。”
又道:“大奶奶好大的威风,你就这么把你表哥卖了?”
还叫他跪着给娘捏腿儿。
段圆圆眼珠子一转,问他:“表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