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安装电话贵,可初迎告诉她只要三四百块,不打不花钱。
工人说:“你该高兴,这说明你儿媳妇能挣钱,装了电话多方便,省得往邮局跟小卖部跑。”
姜铁梅麻利地拎着菜回家,跟初迎两口子商量:“要不咱电话别装了,咱家根本用不着电话,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太败家了。”
初迎说:“我用得着,有了电话乘客跟我约车方便,要不他们只能往出租车站打电话,以后我的业务肯定会更多,再说方戬单位找他也方便。”
姜铁梅越算账越觉得不划算:“你拉一个乘客按十块算,拉两三百个才能把钱挣回来,再说不用电话你也能拉活,方戬,你劝劝你媳妇。”
方戬很自觉的认为自己在钱方面没有话语权,他说:“妈,钱是初迎挣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但初迎不这样计算成本,她觉得能给她打电话约车的都是求她的,刚好可以累积人脉资源,多认识一些人等她以后开修车店会顺利得多。
姜铁梅怀着花了一大笔钱的沉痛心情蒸了米饭,炒了四个菜,中午留工人吃饭,到下午两点,电话线拉好,电话机调试完毕,等电话机传出嗡嗡的电流声,姜铁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们家可是大杂院第一户安装电话的人家!
甚至感觉自己家的房子,自己的家人都高级了好多。
尤其是二儿媳妇说电话她可以随便用,但她哪能随便用呢,打电话那么贵,再说她也没人需要电话联系。
陶芋觉得初迎明显跟自己不一样了,现在的初迎就是个大款,看方晋南对安电话的事儿漠不关心,她捅捅对方的胳膊肘问:“后悔跟初迎两口子分家了,你看她现在多有钱,她把电话机安在她屋里,咱能不能用啊。”
方晋南嗤笑:“不能,你还记得你当初说幸亏分家,初迎安不起电话之类的话,你们俩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再说就是不分家她挣那么多钱也不会分你,你想啥美事呢。”
陶芋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不甘心,去找初迎说了一大堆好话后问能不能用电话。
初迎说:“有紧急的事情当然可以,比如报火警什么的,别的事儿咱们胡同小卖部有公用电话。”
陶芋心里略感安慰,她熟悉初迎的说话方式,初迎从来不妥协吃亏,但总会留一线,跟院里人她也这样说话,还别说大家都吃她这一套,她人缘还挺好。
安好电话,初迎就印了名片,给用车需求多的乘客发放,让他们提前打电话,家里早晚都有人接电话。
——
初迎他们在出租车站遇到的了点小麻烦,原先跟他们很熟的派单员张丽被调走了,新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没几天,他们就发现了小问题。
刘泼似乎跟某个个体出租车司机是亲戚,单多的是时候看不出来,单少的时候她会把但派给这名出租车司机。
比如雷雨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回来,乘客不是特别急的话,她会让乘客等雷雨回来,不是直接安排别的车走。
初迎最先发现问题,只是默默观察,没言语,到后来司机们都看出来了,给公家开车的司机无所谓,活多活少都拿死工资,可个体出租车不一样,他们都想接更多的单。
原来张丽完全没有私心,总会为乘客考虑,尽可能让乘客赶紧走,她还会考虑离司机家远近,接送是否方便等,可刘泼不一样,她似乎觉得出租车司机都是她手里的兵,供她随意调遣,并且把资源向雷雨倾斜。
虽然叫个体出租车站,但很多个体出租车司机都来公家的出租车站点统一派车,管理部门支持他们这样做。
司机们开始说小话。
“刘泼是雷雨表姐,要不她能总给他多派车。”
“谁叫咱们跟派单员不熟呢。”
有人认命地说。
“我真看不惯雷雨那得意样儿,大家都开出租的,他就跟高人一等似的。”
“你看不惯有啥用,人家刘泼是走后门进的,人家上头有人,看准了这里面有油水。”
现在很多人都想着捞油水、挣外快,社会风气如此。
“她原先是硫酸厂的,那厂子多味儿啊,要是没后门能来干这轻松的活儿?”
初贰刚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看初迎给他了个眼神,立刻闭了嘴,等只有俩人在的时候他才开口:“三姐,咱是不是得说两句,刘泼不就是个派单员,这点小事都能徇私,她凭啥呀,我就要给她几句不好听的。”
初迎倒觉得见怪不怪,说:“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叫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吗,刘泼觉得手中有点权力就滥用呗,你刺她几句又有啥用,现在老百姓都知道出租车招手即停,咱就是不来出租车站也能把钱挣了,不一定非得来这儿。”
初贰只能压制着心头不平的火气,说:“三姐你心态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