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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国政府严令禁止公职人员信教,不过对民间没这么严格,只要别触及法律红线、别影响其他人正常生活,爱信菩萨还是信天主都没人管;社区里面也完全不可能发生因为某户人家信教不信教、信的是不是同一个教就出现排挤、霸凌等匪夷所思的离谱情况(这个在米利坚是常态,也是米利坚和一些欧美国家社区邪O教泛滥的最大原因之一)。
也因为对民间采取的这种宗教自由态度,正国国内仍然存在着一定比率的信教群体;你所在的城市,某条街道、某个不起眼的社区里面,搞不好就有一群人虔诚地拿着圣经或是圣经魔改的某个版本的教义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天主上帝,你偶尔会经过的某个路口,没准儿哪天就会有人递给你一张传教的宣传单。
而这个信教的群体吧,以老年人和家庭主妇居多——人口流出地城市里的老城区,和留守老人妇女多比较多的乡村是重灾区。
G省工业不发达,哪怕贵安是省会也是人口流出地,老城区瓦当区就住着不少留守老人、留守妇女,信教的人群是其它几个城区的总和还要多。
老魏摇摇头,道:“这么多人拦在这儿,起冲突了难收场,先停工两天吧。”
文旅局的领导沉痛地点头……市里给拨的经费紧巴巴的得俭省着用,停工一天半天的都是损失,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今天内是不可能开工得了的。
“咱们这也难做,停太久了没法交代,老魏,劳烦你跟安科长提一句,还要请她多多费心。”文旅局领导又巴巴地请托道。
“我晓得。”老魏简洁地道。
没有惊动正中气十足地喊着口号骂施工队的老头老太太们,老魏招招手,让跟来出勤的季思情等人退回车上。
来出这趟任务的除了老魏和季思情,还有艾娴、苗代芬这俩新人,拉上车门,老魏就问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艾娴皱眉道:“我住的小区里也有信教的,那几个老人平时乐呵呵的很好说话,但提起信教就固执得很,他们自家的儿女都劝不住……要是这里这些老人家真的认为咱们新封的鬼神是邪魔外道,就算这回能劝回去了,回头他们很可能还会再来。”
艾娴买的二手房也在老小区,住了这么几年下来,别的不敢说多了解,老年人的固执还是有体会的——不管是信教的还是迷信保健品的老人,那真是谁劝都不好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信教不是光信了就算数的,时不时就要“善捐”,又是请菩萨像(天主像)请神物神器(十字架、圣水啊、护符)、又是捐钱印刷经书教义,和买保健品一样是个无底洞,偏偏这些买菜时对几毛钱斤斤计较的老人,在这两项上大方到吓人的地步。
苗代芬在被招募进七部前是个在东明区老街上开旧书店的中年妇女,和留守老人、留守妇女打交道蛮多,艾娴话音落下她便积极地接话道:“这些信教的也来老街上发过传单,我和他们打过交道,和底下这些信着了魔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要我说,还是要找让他们来闹事的人才有用,只有那些人才能把他们叫回去。”
其他人都把视线转了过来,苗代芬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继续道:“城里头信教的这帮人,其实相互间都是有联系的,在咱们东明区传教的那几个,就是在瓦当区这里学了传教的本事回去的。前年子,那几个人还拿了他们教会里面的经书,想放在我店里面发放,我没同意。”
老魏没想到苗代芬居然还了解这些,连忙道:“还有勒,你还了解多少?”
苗代芬自认文化水平不高,进了七部领了国家发的这份薪水后一直有些心里不踏实,总想着做点儿表现出来好让同事们别太看不起她,见自己晓得的情况有用,脸上便光彩了不少,振奋地道:“我以前做小本生意,光够糊口,他们那些信教的做啥活动都要出钱出力的,我没得钱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不过我认识的一个在瓦当区这边开麻将馆的婶子,和她们还挺熟悉的,有时候聊天摆白,会把他们信教的人做的稀奇事讲给我听。”
半小时后,商务车开到瓦当区西门桥附近,停在了一片居民区外头,苗代芬脱下七部发的制服,披上件不起眼的人造绒外套,在领口处装上收音器,独个儿进了居民区。
不久后,等在车上的三人就听到了苗代芬和麻将馆老板娘聊天的声音……
苗代芬的外表是个非常朴素的劳动妇女,经营多年旧书店的经历让她自有一套与人交流沟通的本事,没事人一样地跟老板娘拉了会儿家常,不动声色地就把话题转到了文庙那边的闹剧上。
而麻将馆这地方吧,也确实是街道社区里面各种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外勤们就算去街道办居委会都不一定能打听到的情况,就这么从麻将馆老板娘的嘴里说了出来:
“嗨,这还用问呢,咱们看到要修土地庙么最多是好奇下、修好了以后去上柱香凑个热闹,没啥好多关注的。可对他们那帮人来说,这和砸饭碗有啥区别?”
“苗姐你想嘛,几块钱买柱香就能烧到真菩萨前头,和花了不晓得多少家当都没见到过一回的真主天主,哪个靠谱?我要是也信烧香拜佛能发财积德保佑后人,你说我是烧香去啊,还是信啥子这个主那个主去嘛!”
“咱们瓦当区那几个办教的,我以前跟你讲过的嘛,人家在省里头有人,都是省教派协会的成员,那是过了官面明路的,别个要查也轻易查不到人家头上去。这回这个事,你看着嘛,等耽搁下去那个土地庙修不起来了,市里面还是要退一步的,总不可能和老百姓撕破脸吧,官帽子还要不要了?”
“市里面妥协一下,把那土地庙修到市区外面去、修到不方便去参拜烧香的偏僻地儿,那几个办教的再出来收拾下局面把信教的喊走,事情也就过去了。”
“追究责任?啷个可能哦,这个事情肯定不会扩大的,就算是省里来人也不会较真的,最多走个过场就算,苗姐你不懂,别个地方不讲,咱们省里的教派协会挂靠的那老些个单位个人,多少人要还要吃传统文化的饭哦!你一个有真神的土地庙修在家门口,个个都去烧柱香就拜着了真神了,费老些钱搞的寺庙道观喝西北风去?”
“至于人家那个教嘛,肯定是不会伤筋动骨的,信教的那群人讲不通道理的,讲破天去还是他们那个教最大,没那么容易散的。这事儿闹归一(G省方言,完结、结束之意)了,那帮信教的还会觉得是自家的教委屈了、是在受历练受磋磨了,一个个的搞不好还更忠心,更舍得出钱出力。”
外勤车上,听着麻将馆老板娘讲出这一套套内幕的季思情、艾娴、老魏三人,面无表情。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艾娴冷冷地归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