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完全笼罩瞿家宅子的时候,西院的小道上,亮起了一盏幽暗的灯,珠儿一手托着油灯,一手护着灯火,引着邹氏往前走。
平时一直贴身扶着邹氏的侍女,这次却离了她两步远,看上去有些害怕邹氏。
闫欣站在原地,问:“你气色不好,没喝药吗?”
邹氏柔声道:“无妨,我清醒得很。现在过来最好。”
珠儿欲言又止,转头看到了闫欣,又往邹氏那边靠近了一点。
邹氏回头看她。
“别怕,马上就要结束了。”
闫欣等她走近了,低声说:“我已经知道了大半了,现在就剩下瞿青身亡的真相,你若不是凶手,一定也很想知道。”
邹氏疑惑地看她,片刻后福身,随后说:“不管你知道的真相是什么,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闫欣和她对视,随即往边上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那就当是你弟弟做的吧。”
邹氏没动,她问:“你们找到他了吗?”
闫欣点头。
“他就在这个宅子,除了瞿青之外,人都是他杀的。”
邹氏面上惊疑不定。
门内忽然传出了邹延的声音。
“兰儿,过来见过平南郡王爷。”
邹氏转头看过去,旋即颔首,越过了闫欣。
一切就绪,好戏就要开场了。
闫欣记得自己上一次玩傀儡戏,还是自己十岁的时候,当年恰好父亲被招入朝,成为工部督查。督查是个吃香的位置,父亲刚上任每日便有许多人登门拜见,其中不乏有许多工匠。
父亲不爱将自己的技艺招摇过市,便让十岁的她给客人表演些小把戏。其中一个便是傀儡戏。
傀儡戏以偶师手操木偶来完成一出活灵活现的戏码。十分锻炼偃师对偃偶肢体的体会。
她从小就开始玩,一玩就是十来年,直到家中出事之后——
木偶和偃偶稍有不同,但木偶比偃偶好做。好在卷入这个案子的人不多,只要做两个偶体,再找几块不一样的布,便足够了。
前厅屏风后,闫欣拿起自己一手可以掌控的木偶偶体,扒拉顺了临时从笑偶身上剪下来的假发,低头看了一眼虽然笑着但脑袋耷拉着,明显不是很开心的笑偶。
她伸出手,在笑偶头上轻拍了两下,低声喃喃道:“委屈你了,我们再努力一下,等这趟结束了,我给你换套新衣服。”
笑偶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吱咯一声缓缓地抬头。
闫欣将它搂住,放到屏风口,让它对着厅堂中所有人,又拍了拍。
“替我看清这里每个人。”
她说的话声音不高,但是堂内所有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她这边,看到了她跟前的那具笑偶。尤乾陵呵笑出声,道:“都到需要装神弄鬼的地步了吗?可别跟本王说,接下来是靠一个偃偶玩点兵点将来定凶。”
闫欣摆放好笑偶,回头又去拿了两个偶,快步越过屏风走了出来。
邹延身为户部官员,对闫欣这种邪乎的举动很是反感,面上已是不虞之色,奈何平南郡王在场,不敢发作,只道:“郡王爷,……用傀儡戏破案?如此儿戏当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