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皆是黑衣黑马,以黑巾蒙住了头脸,沉默间有种极其可怕的气势。
南楚士卒们有一半脚软手软,一时连弓都拉不开,却仍有一半人冷静沉着,张弓搭箭,向外发射。因军粮重要,游玄之给他们配备了十张连珠弩,这时也噌噌噌地射了出去。
那队人马来去如风,没等这边的弩箭射过去,他们已是箭发如雨,向粮队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箭一发出,他们便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南楚军射出的箭矢尽皆落空,自己的兵勇却被射伤不少。那名偏将看着北蓟众骑倏忽来去,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下令救护伤兵,赶快上路。
众人将中箭者裹好伤,搀上车躺着,这才继续赶路,速度却怎么也不可能快起来。
刚刚走出了一里地,袭击者便卷土重来。
南楚兵勇手忙脚乱,一边拉车结阵,一边射箭低挡。
那些人却仍然象刚才一样,沉默地一言不发,奔驰之间挽弓射箭,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箭一发出便即掉头而去。
南楚军再添伤员,情绪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短短一个下午,南楚的运粮队便被如此惊扰了十余次,轻重伤员多达数百人,连珠弩发射殆尽,各种箭矢也消耗了不少,拉车的马连惊带累,已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他们已经寸步难行。统军的将领只得命令就地结阵,等待荆无双那边派来接应的人到达。
入夜,这些南楚的兵勇们在车阵中就地休息。一整日连伤带吓,又拼命赶路,人人都是疲倦不堪,很快便睡着了,只有站岗的几个哨兵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周,密切注意着敌踪。
此时,一群黑衣人贴地潜行,速度极快,分从四面向运粮队扑去。
他们的动作都极其敏捷,运动极快,与糙原上的野兔野鼠相似,穿行在野糙间,融于夜色中,让人很难察觉。
将到近前时,他们停住了,全都看向为首的人。那人右手并掌为刀,往下用力一挥。所有人立刻同时发动,飞身扑向前去。
一组人将几个哨兵同时扑倒,匕首拳掌齐下,无声无息地便将其料理了。
其他人已是跃上了粮车,随即飞身而下。两组人认准了穿着与普通兵勇不同的佐领,便即围了上去。为首那人目标明确,直取统军的主将王健。剩下的人则去夺了南楚军放于身旁的武器,砍瓜切菜般地杀戮起来。
一时间,惨呼惊叫此起彼伏。有南楚兵惊醒后,立即抄刀而上,与敌人对战,但往往一招之间便即殒命。
有人拿起弓箭,却当即被黑衣人围攻,令他施放不出,随即不是被杀就是被打成重伤。
几位佐领和王健在第一声动静响起时便即惊醒跳起,敌人却已扑到身前,他们只得仓促应战。
这些黑衣人来势之猛,出招之快,实在出乎他们的想象。几位将佐努力振作,拼命应对了数招,便被一一击倒。
王健只觉得对着自己扑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只凶猛的猎豹,浑身都喷发着恐怖的黑色火焰,一与他接招便气为之夺。勉强挡了两下,那人攻如闪电,才抬腿踢来,人已转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将他的脖颈勒住。
王健一窒,顿觉吸不进气,很快软了下来。
那人朗声道:"都住手。"说的却是南楚话,声音清朗,字正腔圆。
正在对敌的双方一起住手,向他看去。
他挟住了王将,飞身跃上粮车,居高临下地道:"放下武器,一概不杀。"
南楚兵卒面面相觑。此时,他们的长官或死或擒,都已落入敌手。他们群龙无首,再无斗志。
终于,有人手一松,缨枪落地。
顿时,南楚兵勇手中的武器纷纷落下。
站在粮车上的黑衣人放开了手中的王健,笑道:"很好,你们都走吧。一直往北,就是你们荆将军的大营。去将粮食卸下来,给你们几辆车,把死者和伤员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