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宁觉非将江从鸾送走,人已是摇摇欲坠。他觉得身子很冷,头很晕,眼前阵阵发黑,已是再也支持不住。
听著远处的动静,他已明白是云深来了,此刻,他实是无话可说,於是便合衣上c黄,拉过锦被来盖上,闭目养神。
云深进了房间,觉得屋中冰凉,顿时发起火来,对那总管道:"你们就是这麽侍候将军的?屋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天色这麽暗了,也不知道点个灯送进来。觉非好说话,待人宽厚,你们就趁机偷懒,这麽怠慢的吗?"
那总管连声称是,连忙吩咐下去,赶紧点灯,拎火炉进来。
云深走到c黄边,犹豫地看著闭著眼睛的宁觉非,思虑著他是不是装睡,该不该将他叫醒。他想起刚刚江从鸾才离开,却不知两人单独在屋里做了些什麽。想到这儿,他忽然伸手将一直盖到宁觉非下颌处的锦被拉开了一点,见他是合衣而卧,倒放下了心。
他的手虽然只是稍稍靠近了宁觉非的脸颊,却感觉到了那种灼人的高温,顿时心中大惊,将手背贴上了他的额,立刻便被那烫手的热度吓了一大跳。
他二话没说,坐到c黄边总管搬来的椅子上,从被子下面拉出宁觉非的手,替他细细地把起脉来,脸上尽是忧虑之色。
宁觉非两日一夜没合眼,这时实是困倦以极,竟然真的昏睡过去。
云深这时才相信宁觉非不是装睡故意避他,一时又忧又急,不知他怎麽好好的,突然病成这样,倒与上次病根发作的症状一般无二,只是上次虽然病症凶险,却一直有元气相托,病势一直平稳,还无大碍,这次却仿佛急转直下,竟是冷热夹攻,内外煎焦,又沈又猛,脉象很是不妙。
他连忙叫总管回自己的府里把上次活佛留下的秘药拿过来,给宁觉非灌了下去,接著在屋里放了好几个火盆,以便让他冰凉的身体回暖,又派人去军营里唤云扬回来,替宁觉非按摩全身,他自己也是衣不解带,一直守在这里,府里的家人轮流值班,一直用浸了温水的手巾冷敷宁觉非的额头,希望能帮他把高热降下来。
如此忙乱了几日,宁觉非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屋中一片敞亮,十分温暖,淡淡地飘著几丝馨香,倒有点春暖花开的意味。
他的c黄边随时都有家人守著。这时一见他醒来,不由得喜形於色,连忙倾前问道:"将军,您醒啦?想要点什麽?"
宁觉非看了看他,便想坐起来,浑身却是软弱无力,挣了一下,根本起不来。
那年轻的家人连忙扶住他,恭敬地道:"将军,您要什麽,尽管吩咐,我去办便是。"
宁觉非缓缓地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屋中并无他人,忽然松了口气,便道:"我躺了几天了?"
"有……七、八天了。将军,您这次病得实在不轻,可把我们吓坏了。"他一脸的单纯,认真地说。"云大人天天一下朝就赶过来,也是急得不行,就连皇上都来看过您。"
"哦。"宁觉非听完,看著帐顶,发了会儿呆。
那家人问道:"将军,您是不是先吃点东西?云大人说,如果您醒了,又有胃口的话,可以喝点燕窝粥。"
就算没胃口,宁觉非也会努力吃东西。他要尽快恢复健康,还有事要做。听他说完,他便点了点头。
那个家人立刻急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江从鸾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疼惜、焦急和歉疚,坐在c黄边看著宁觉非异常苍白消瘦的脸,轻声道:"觉非,这次你病得如此凶险,都怪我。"
宁觉非微微一笑:"怪你什麽?不关你的事。我这病根儿是在临淄落下的,你也清楚,实在不与你相干,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事。"
江从鸾低著头,半晌无语,忽然落下泪来。
宁觉非立刻察觉了,马上关切地问道:"他们……有难为你吗?"
江从鸾摇了摇头:"你没有发话,他们怎麽会难为我?就看你的面子,这几天府里乱成一团,他们也还是对我以礼相待,一点也没有刻薄过我。"
"那就好。"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他躺在那里,平静得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觉得浑身软得像摊泥,大概是一个姿势睡久了,骨头疼得厉害。他想翻个身,却只是动了动,便无能为力了。
江从鸾十分细心,见状起身过去,问他:"是不是想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