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旁边的那个胖男人也过来笑道:"要吃啊,我们好饿。这里哪儿有?"
警察手一指:"墙那边就是。"
"咦?"这下每一个人都是一愣。因为只要从和平桥下来,一拐进这里,就觉得荒糙弥漫,哪里还有人烟?
阿军问:"墙那边是哪里?"
"那是条小马路,再过去就是津海大学。"警察与他们侃侃而谈。"小马路上从头到尾全是大排档,什么都有得卖。"
"好啊。"阿军雀跃。"那你去买宵夜,我要吃炒沙虫。" "炒田螺。"另一个男人说。
平哥也凑趣:"炸香肠。"
"炒粉。"胖美人嘿嘿地笑。
警察仍然笑眯眯:"好好好。"却不动。
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胖男人头一偏,笑着央求道:"管教大哥,我们没有水喝了,把你的开水给我们倒一点,好不好啊?"
警察说:"好。"果然转身去了。
几个男人全都开心地笑。平哥笑道:"连管教你们都调戏起来了,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军哈哈大笑。忽然只听嗵地一声,4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哎哟"一声。
平哥忙问:"怎么了?"
阿军气恼地说:"他们不小心把马桶踢倒了。哎呀,臭死了。"
平哥和胖男人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都笑起来。那边的男人也笑骂着,不时伴着一两声尖叫,然而声音里却并无不愉快的表示。
叶玉书也笑,极佩服他们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够如此轻松快乐。
那5个津海男孩子此时脸如黄蜡,呆呆地坐在那里,如石像一般,不说不动,没有表情。
平哥转身看了他们一眼,准备回铺上去。胖男人却没那个涵养,大声狠毒地骂了一声。
那派出所长的弟弟立刻不服气地说:"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他们就别想出来。"
平哥霍地转身,指住他:"这是你说的?哼,我向你保证,他们明天早上8点以前一定会出来,你信不信?"
那津海男孩微微偏转头,不敢看他,但显然是不相信。
胖男人狠狠地道:"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不要看在里面没人再会碰你,不过你总要出去的。哼,随便找几个人等在外面,就把你收拾了。" 那男孩子吓住了。这种事实在不少,也不假。他不敢再说什么。
平哥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折叠式手机,拨通了,气咻咻地低声说着什么。
一早,大家又是一阵忙乱,不一会儿便听到哨声,又到点名时间了。 这次进来的是个中年人,气度沉稳,态度和蔼,大家好似都松了口气。刘岩铭轻轻告诉叶玉书:"这是所长,他不会打人。"
虽说如此,大家还是绷紧了心弦,诚惶诚恐紧张而清楚地报完了数。 所长没说什么,对照了一下夹子上的表,转身出门上好锁,便到隔壁监房去了。 叶玉书过去洗脸刷牙。他已渐渐能够忍受那种臭味了。里面无遮无拦,一边几个人在洗脸,一边有人在蹲便坑。大家仿佛都变得麻木,也没有什么羞耻心了。 洗漱完,天才蒙蒙亮,估计才7点,已有几个犯人开始打扫外面的道路和水沟了。 那几个犯人据说个个都是千万甚至亿万富翁,每个人的确都气度不凡,身后的裤兜里都揣着最高档的手机,此时却驯服地提着扫把和箩筐,仔细地扫着地和阴沟,真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的现身说法。
有几个男人站在门口嘻嘻哈哈地调侃起那些人来。那些人看看门口,见没人看见,便过来与他们玩笑几句,大有在这里订下约会,出去后再相见的架势。有人更把手机拿出来让他们四处拨打。
有位香港老板叹道:"想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是什么威风?现在在里面,居然沦落到要想办法争着扫地打开水。" 正说着,有警察过来,他们连忙拿回手机,散开去继续扫地倒垃圾。
那警察过来打开旁边的门:"出来。"
4个男人出来了,还是一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模样。走进这边房间,他们各回原位,理也不理那几个面如土色提心吊胆的津海男孩,便闷头睡起来。 那警察站在门口,却并没锁门,而是叫道:"刘岩铭,叶玉书。"
两人站起来,刚要往门口走。那位王姓中年男人已悄悄把一个纸团塞进刘岩铭的手中。刘岩铭握紧,跟着叶玉书走了出去。 叶玉书站在门口,顿觉眼前一亮。外面真是天青日朗,风轻云淡,花红叶绿。 能够活着,而且没有活得如猪如狗,真是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