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然被那摊血给刺激的理智全失,
只见他下颌绷紧,额尖青筋暴跳,长袖一挥,咆哮道,“放开朕,史书乃强者为王,朕还怕那书吏乱写?”
“陛下!”
陈章死死抱着皇帝的腿,苦苦不放,含泪劝道,“陛下,孩子已然没了。。。。您去看看傅姑娘吧,余下的事交予臣与刘桐来处置,外头百姓云集,傅姑娘伤了身子,眼下决不能出城,您先送她离开才是呀。。。。”
皇帝闻言,心口钝痛,身上的力也仿佛泄了似的,他踉跄退开,眼底竟是渗出一丝血泪,闭目,寒声道,“太皇太后无德,将其送回慈安宫。”
“臣遵旨!”
陈章松手起身,抬眸望了望这位帝王,
烈风卷起他玄色衣角,他巍峨的身影挺拔矗立,面上颓然,难过,泪痕交错,不一而足。
陈章心中极是不忍,却无力说什么,只朝刘桐看了一眼,示意他照料好皇帝,扭头押送太皇太后离开。
皇帝继而沉声道,“刘桐,沈家谋害皇嗣,此案交予你全权处置,无需经三法司,该杀则杀,该徒则徒,不必来问朕。”
“臣遵旨!”
刘桐明白,皇帝这是打算用沈家一案,来震慑那些老牌勋贵。
皇帝又对随后赶到的孙钊吩咐,“厚葬秋香,抚恤家人。”
“是。。。。。”
寒风虐过,扫不动满地的血腥与污垢,唯有些许枯叶洋洋洒洒,飘舞飞扬,不知人间疾苦。
皇帝艰难地迫着自己转身,朝那瘦弱的人儿瞧去,只见傅娆倚着廊柱靠坐,面色苍白如薄纸,唇色尽失,神色空空落落,无处安放。
他心痛到了极致,忍住眼眶的酸痛,一步一步迈向她,蹲下来,想开口安抚她几句,嗓子如同黏住,如何发不出个字音,只小心翼翼伸出手,试探着将她拦腰抱住,再一点点用力,将她圈在怀里,缓缓起身。
她并没有哭,眼角干净得甚至有些单薄,眼神透如琉璃。
这样的她,令他十分陌生。
他咽了咽嗓,转身,抱着她往外走。
已有马车停在观音堂门口,该是刘桐安排人护送他们从后门离开。
傅娆确实冻坏了,直到靠着那坚实又温暖的胸膛,方才寻回一点知觉。
她脑海被那个念头久久占据着,回不过神来,等到反应过来后,木已成舟。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仰眸,是他绷紧的下颚,想是昨夜不曾休息好,似乎还有些胡渣。。。。
往上是那张熟悉的俊脸。
手臂缓缓攀沿,一点点圈住他的脖颈,靠近了些,在他耳边艰难地吐着气音,
“对不起。。。。”
皇帝脚步募的一顿,眼眶蓄势已久的泪珠滑落,他哽咽着垂眸,凝望怀里的女人,涩声道,“是朕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
傅娆闻言心中钝痛,摇头失声道,“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好。。。。”
皇帝只当傅娆自责没护好孩子,心中越发难过,只大步将她抱上马车。
将她小心翼翼放在软塌上,用被褥裹着她,又接过内侍递来的暖炉,塞在她手里,将她双手并炉子握在自己掌心,他的手犹然在颤,余光瞥到她裙角的血迹,只觉刺痛了双眼,忍不住闭目深吸气。
傅娆怔怔望他,满目愧色,柔声道,“陛下,你送我回药铺吧。。。”
皇帝闻言募的睁眼,低声斥道,“胡闹,你现在这个样子,朕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朕现在带你回宫,往后你哪儿都不去,朕诏书已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