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恰才先去师母的医官接笨笨,被告知笨笨已睡醒,吃了些午食,被几个小孩子喊出去玩了。
傅娆一路寻到家门口,却见一辆低调宽大的马车停在路边,便知是裴缙驾临。
她默默地立在门槛内,听着车厢的动静,眼眶渐渐湿润。
再过两月,笨笨就满三岁。
笨笨时常咿呀咿呀窝在她怀里问,“娘亲,娘亲,我爹爹呢,他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总是这样回,“笨笨,你爹爹去西北打坏蛋去了,等笨笨长大些,就会回来。。。”
“长大是多大?笨笨马上就三岁了,三岁能不能看到爹爹。。。。”
每每孩子找她要爹爹时,她都忍不住怀疑,当初的抉择到底对不对?
于她而言,她可以不要丈夫,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好,笨笨也可以不需要爹爹,她打小父亲早逝,她从未享受过有爹爹护着是什么滋味,她以为笨笨也可以的,原先的坚定,在孩子渐渐长大后,变得动摇。
眼下亲见笨笨对爹爹的渴望,兴奋地手舞足蹈,她恍觉,或许,可以为她搏一搏。
车厢内的父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笨笨口齿已极是伶俐,竟是能将她印象里的事七七八八说个囵吞。
裴缙一会心酸,一会欣慰,只觉女儿一声笑,足以驱散呕了整整三年的郁气。
太阳西斜,阳光打西边一颗大槐树下洒落细碎的斑芒。
小金子等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落下过,待荫凉覆盖,他才觉腮帮子有些发酸,摇头失笑,缓步上前,躬身于车帘前问道,
“陛下,刘桐已抵达通州,正在客栈等候,您看,今夜是不是给小公主备洗尘宴?”
小金子实则是问皇帝今晚回不回客栈。
以傅娆的脾气,今夜定不会去客栈侍寝,他是委婉地向皇帝进言,您不如委屈一下在这小宅里将就。
皇帝神色一动,慨然朗笑道,“小小客栈,焉能容纳朕的乾帧公主,传旨,将行宫收拾出来。”
通州乃运河之始,早在数百年前此地便修有皇家园囿。
小金子便知在行宫收拾妥当前,皇帝不打算回客栈。
只是想起一桩事,又低声提醒,“陛下,您微服私访,不是为了查龙舟一案么?眼下案子还未水落石出,您驾临行宫,会不会。。。。”
他话未说完,被皇帝冷声打断,
“不过是处置几个杂碎而已,焉能委屈朕的嫡公主?”
小金子闻言先是一愕,旋即领命。
乾帧公主。。。。嫡公主。。。。。
寥寥数字已道出傅娆母女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皇帝初登大宝,定年号为乾帧。他也被成为乾帧帝。
平康公主现已十八,依然未被赐予封号,这小小的四公主,被冠以年号,是绝无仅有的荣宠。
再听那“嫡公主”,一个“嫡”字,昭告傅娆的身份。
小金子心领神会再次躬身,“请陛下稍作休息,奴婢这就去行宫打点。”
小金子留下几名暗卫,领着其他人撤回客栈打点行装,消息一经传出,通州文武震然。
皇帝全然不理会这一举动给通州城带来多大的震动,他自顾逗弄着怀里的娇娇女儿。
傅娆见天色不早,踟蹰着迈出门槛,身前系着围裙,支身立在路边,往车里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