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不知为何冷笑出声,一步一步逼近傅娆,
艳阳下,傅娆面色越发透白,粉中夹光,竟是如皎月生辉。
徐嘉目光罩住她,寒声道,“怕什么闲话?我们俩的事满城皆知,我箱笼里哪件衣裳不是你绣的,还怕闲话?”
傅娆这下真的是怒极,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优哉游哉笑道,“哟,驸马爷不怕被公主听到?”
徐嘉如同被冷水浇下,脸色顷刻凉了下来。
他也不知怎的,些许是今日喝多了酒,刚刚瞧见傅娆与旁的男人言笑晏晏,心里莫名地就勾出来了火来。
昨日得知平康公主要在徐府给傅娆选婿,他不乐意,却也不敢违拗,今日勉力应付,一双眼却时不时偷看傅娆。
傅娆今日装扮得极美,一身草绿的抹胸襦裙,上身是橙红的窄袖,再披上一件薄薄的丝绸黄纱,衬得身段婀娜多姿,裙带似蝶,展翅欲飞,偏偏她面容沉静,那份气色将那蝶翅给生生勒住,落下一方飘逸不失稳重的气度来。
傅娆本就生的极好,只是以往家境贫寒,要供两人读书,她省吃俭用,不敢装扮,近来得了皇家赏赐,吃穿用度皆是精致,反倒是养出一身好气色,徐嘉堪堪环顾一周,便一眼能从人群中看到她,粉颊如玉,莹莹生辉。
结识公主后,他每日脑门如同充了血,兴奋之至,平康公主生母淑贵妃娘家乃是赵郡李氏,李家势大,李家大爷便是吏部侍郎,倘若他能娶了平康公主,必定飞黄腾达。
本朝不禁驸马为官,再有皇帝的看顾,他今后少说也是内阁大员。
可新婚七日下来,他与平康公主朝夕相处,才发觉这位公主飞扬跋扈,刁蛮无状,他整日小心翼翼,求爷爷告奶奶侍奉她,累极。
两相比对,不免想起傅娆以前的温柔小意。
他饮食,衣裳,鞋袜,皆出自傅娆之手。
再瞥着旁边一个不乐意便将他一脚踢下床榻的跋扈公主,心里就咂摸不出滋味来。
今日得见傅娆,那些难以言说的心思更是压都压不住,是以,一时冲动,跟了来。
傅娆见徐嘉神色有异,也略微猜到几分,怒火欲盛,正要鄙夷他几句,怎知身侧廊下传来一道冷峭之声,
“哟,我说找不着你们人呢,原来在此处私会!”
平康公主在宫女簇拥下,款款行来。
傅娆见她,面色微变,退了几步,“给公主请安。”
平康公主面露妒色,她早恨傅娆至极,若不是傅娆去宫门前告御状,她父皇也不至于厌恶她至此,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傅娆的把柄,她岂会放过。
她三步做两步来到傅娆跟前,抬起手便一巴掌朝傅娆的脸呼去。
身后的徐嘉见状,下意识便去拦平康公主,而傅娆呢,自然不会任由平康公主打她,忙得往后一退,脸颊与枝条擦过,登时被带出一条红印子。
平康公主见打不着傅娆,气得反手一巴掌摔在了徐嘉脸上,
“混账东西,你敢拦我?”
徐嘉一瞬间被她打蒙,不觉疼痛,也顾不上遮掩,反倒是满脸惊愕盯着平康公主。
傅娆心生一计,扶着树干起身,满嘴讥讽道:“殿下还是管好自己的夫君吧,省得他又藏着什么不该留的东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丢下这话,她捂着脸疾步退开。
身后传来更激烈的吵闹,傅娆莫名解气,折出了徐府,待要回去,思及若是被郑氏瞧见,少不得又是一桩事,想着还有一客商在等她,吩咐侍女去与钟嬷嬷招呼,她急忙上了马车,赶来店铺。
申时三刻,她携一身狼狈与斜晖,跨入店门,忽的瞧见东窗下立着一人,瞧着像是等了许久。
只见他一身玄色竹纹直裰,清致疏落,矜贵雍雅,眸色沉潜直直落在她身上,须臾又转至她捂着的脸颊,目光倏忽一沉,
“这是怎么了?”
听着语气是和缓的,却杂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