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
倒在桌案上的秦琼笑着伸手拔出胸前的刀,上面不见半点血色。
他摇晃着起身,往谢必安一步一步走过来。
秦琼的那副皮囊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褪下,逐渐露出当初他们所见的模样。
身形清瘦,面容是一样苍白。
崔非云手上把玩的那把尖刀,胸前未曾愈合的血洞吓人,他的眼睛看向谢必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在他们四周早就摇摇欲坠的场景一点一点塌陷坠落,一直显现出当初那般的漆黑虚无。
脚下是万丈荒芜,他们坠落在无尽深渊下,又像悬立夜色苍穹之上。
身上的衣袍也转瞬换了一个模样,谢必安身着白袍,是无穷的黑暗中唯一的雪白。
他的面色冷淡如霜雪,才这么几瞬,他就从一个衙门的护卫变换成了神使模样。
听到崔非云的问题,谢必安眸色未变。
什么时候发现的吗……
其实一切并不可能是毫无所觉。
以至于直到现在谢必安还无法肯定,到底是他一直没有发现,还是说他一直不愿去发现。
九幽的巨兽阴险狡猾,竟然以他与范无咎的前世来布置为一个魇。
甚至差点就要成功了。
谢必安的嘴角泛起嘲讽的意味。
他竟然有一瞬想要沉溺在这个美好的魇中。
在这个魇中,没有两百年需要共饮的孟婆汤,没有千年景色如一日的地府忘川。
在这个魇中,他和范无咎……
还没有死去。
见谢必安没有说话,崔非云往谢必安这缓缓走近。
他的胸口上的伤口还是破碎的一个血洞,无法愈合,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逐渐扩大,蜘蛛网似的血色暗纹分立在他的胸腔上。
像是吸收养料的血孔,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崔非云的这副躯体。
“为什么一定要是范无咎呢?”
一直到现在,崔非云的脸上还是单纯的疑惑不解。
他想要得到谢必安,却也清楚这一切只是当时他压在九幽之下的执念。
但是谢必安呢?
谢必安又是为什么呢?
明明他与范无咎是一样的笑容,为什么谢必安却从来不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