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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谢必安特地去的上京最好的酒坊,当了小护卫多年的谢郎君拿出自己钱袋中的碎银几两,为那日刚当值的范无咎买了几壶酒,要的是最好的。
因此光是闻着这酒味都要就这样跟着醉了。
酒液倾倒在酒杯中,发出清脆的水声,而举起酒杯吞尽酒液,便如潺潺溪流往肚中流去。
将谢必安原本冷下来的身体也暖了回来。
在酒液的加持下,范无咎终于敢在谢必安面前吐露他之前向谢必安所欺瞒的一切。
范无咎是个胆小的家伙,在谢必安面前更加,他总是害怕失去谢必安,可是他也清楚无比,若是想留下谢必安,那就只有对着谢必安坦诚那些阴暗的过往。
童年记忆一直在范无咎心中的痛,他的幼年像是被掩盖在厚厚的尘灰中的,遮盖的尘土太厚太多,几乎看不见任何光亮。
以至于曾经的范无咎甚至就这样以为,外面的天空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光亮一片黑暗的。
在长期的打压和嘲笑中,他甚至快要被驯化。
被迫认同那个所谓“杂种”的身份,被迫将自己的身份与肮脏和低贱绑在一起。
他就像个无根的浮萍,跟着风不尽辗转,只要风往哪边吹,他也就跟着往哪去。
可是有一日那层掩盖着他的尘土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擦去,击溃那牢固的硬壳为他打开了一道缺口。范无咎终于看到从未见过的光,他才知道外面的天本就是亮的。
纵使缺口的边缘锋利,将手穿过会被划刺的鲜血淋漓,但是范无咎还是将手穿过那道缺口,他历尽千难万险,终于碰到了那只手。
和他想象的一样,是温暖的。
而那只手就那样紧紧握着他的手,将范无咎拉出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叙述往些那些经历对于范无咎来说并不好受,他并不是全然的无辜,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或多或少地付出了代价。
从前的范无咎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一切欺辱他的人本就是要付出代价。
可是当这一切在谢必安面前袒露出的时候,他莫名又感受到了难言的负罪感。
谢郎君是那样的干净,就像天上的星辰明月那般高洁不染尘埃,而他却满手的鲜血污秽。
将明月揽在手中,范无咎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竟肮脏无比,不敢继续伸手触碰。
他就像一个犯了罪的犯人,坐的是仅有他与谢必安两人的刑堂,他将所有的罪责都吐露而出,而他唯一的审判者——
只有谢必安。
范无咎就这样一边饮着闷酒一边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谢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