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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扬穿着一袭白衣,就那样伏在案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鸦羽似的睫毛盖住眼眸,眉似远山不描而黛。
青铜器皿里的融冰发出清脆的响声,珠帘晃动,小憩的人胸腔缓缓起伏。
李子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祥和安宁。也顾不得脱去繁重的外衣了,她只除了履,踩在筵席上。
坐在离白清扬仅有一尺不到的左边,李子酬看了看睡得恬静的少女,又看了看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本,随意取下一本看起来。
朱砂勾画过的痕迹,这是已经批过了。
或许是李子酬坐在旁边,光影发生变化;又或许是翻动折子的细小声响,引得白清扬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李子酬便静静地看着她撑在案上直起身来。
白清扬轻轻揉了揉眼角,这才看到李子酬坐在自己旁边,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直盯着李子酬。
白清扬甚少显露如此松懈懵懂的状态,李子酬眉毛一挑:这是睡懵了?
“这里是……?”
刚睡醒的小朋友嗓音还有些不自然,音调低低的,像是小猫叫,问话在喉咙里打转。
李子酬见了,只觉得乖巧得紧。眼前这个睡得今夕不知何年的少女,哪有皇后的半点风范?
难得见到她这样,李子酬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放下手中折子,话中带着笑意:“你霸占了我的位置,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呢。”
白清扬混沌的思绪开始艰难运转,待她消化完李子酬的话,白皙透亮的皮肤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整个人愣在原地。
无措,羞赧又纯情。
李子酬看着她红得要滴血的耳垂,心想:这么夸张?
白清扬也太不禁逗了吧。
“陛……陛下……”白清扬慌乱地叫出声,察觉书房内只有她们两个人后,才又改口,“酬,我……清扬失礼了。”
李子酬很喜欢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互相直呼名字,这让她觉得距离感拉近了。
“完全没有。”李子酬笑着摇了摇头。
室内有老冰降温,白清扬见她忍不住地笑,却只觉得气温直线上升。比起此刻的羞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倦怠感和混乱感都算不了什么。
“清扬,你很累吗?”李子酬关切地问道,“书房睡着不踏实,你可以去正殿休息。”
李子酬说得十分真挚,语气中的关心明朗又热烈,像是真的很在意她休息得好不好。
——如果她眼中笑意不是那么明显的话就更像了。
白清扬:“……不用,我只是闭目养了一会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