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夫人想必也通晓这个道理,一双明澈的桃花眼微动,沉默片刻。
可不过须臾,对方抬起眼,红唇启张:
“我需要粉饰什么太平?督公是何人,是我粉饰几句便能改变的?若是传闻中和贵妃有私情、又杀宣平侯世子的是旁的大人,诸位可还敢如此议论?”
林皎月身躯笔挺,目光灼灼,“我不过求个问心无愧。”
对方哑口,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确,确是如此,旁的大人没有九千岁这般名声污秽,但凡编排些什么,立马就会给自己引火上身,
可九千岁名声之差,多一件少一件罪责,只要不舞到他眼前,几乎没差,而这位夫人哪怕平复了一两件事,也无法给九千岁洗清什么。
但这样一来,不就顺着对方的意思,证明自己先前所言皆是胡诌了吗!
他梗着脖子沉声喝问:“夫人问心无愧,难道就肯定,督公不曾对您说谎,不曾隐瞒于你?”
林皎月微顿,随即轻轻眨了眨眼那双睫羽卷翘的桃花眸:“我肯定。”
众人哑口,就连梅九都微微讶异地瞪大眼,随即他笑起来,像听到了什么超出预料却十分有趣的答案。
林皎月又道:“并且我也肯定,公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今日若不真给你些教训,便是视我国法为无物。”
“梅掌班。”
梅九被叫回神:“属下在!”
“去请寺中护卫借一根木杖,十大板,不要多也不要少。”
对方猛地一震:“你!”
“公子若想被责罚更重,大可再辱骂我一顿,想必妄议命官家眷,还能加码。”林皎月撑着气势,定定地看着对方。
梅九本想说何必这么麻烦,待下山后随意找个机会将人宰了不就行了,可随即一怔,苦恼于自己同督公待久了,习惯竟然变得这么大,还是夫人的提议更好。
这样,旁人也会知道,夫人是个知礼守矩的,她嫁了督公,却不会仗着督公的势随意欺压百姓,她亦有自己的准则,不会叫人随意讥讽羞辱,诬赖督公也不成。
气魄!
十大板,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梅九甚至连重力都不曾用,只斟酌了下寻常府衙里小吏的力道,力求给这口无遮拦的书生一个地道的府衙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