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只剩唐漾一盏。
唐漾看完资料到车库,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好久没这么加班,她先到邻近的新光天地买了东西,再开到医院。
她没去找蒋时延,反而去了楼下的病房。
那扇门虚掩着。
唐漾推开时,陈强正坐在床上,面朝着窗外。
窗户开了一半,雨飘到他脸上、身上,他就着细雨吹曲调婉转的口哨。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你会吹口琴吗?”唐漾放轻脚步,进去。
之前她照顾蒋时延,在电梯里碰到过陈强父子,陈张刚给陈强介绍了她。
陈强口哨停下,人却没转过去。
唐漾把东西放到他床头,解释说:“好像能哼长亭外古道边的人都会吹口琴。”
陈强觉得这是歪理,但仔细想想,自己会,自己以前认识的口琴社团的人也会。
大学时代的记忆太模糊,他扯了扯唇,缓缓转过身,对唐漾道:“坐。”
唐漾礼貌颔首。
坐下后,她没说贷款,也没说陈张刚的事儿,唐漾无比平淡地复述之前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份材料:“陈强,25岁,曾就读于南津中学,高三参加数学竞赛获环亚太地区铜奖保送交大金融专业,大二因成绩优异提到经管实验班,同年暑假,因故意伤人罪被开除学籍并入刑两年,出狱后,在南津煤厂跑货车,”唐漾说,“你打的那个人,是当时九江钢铁厂的厂长,魏长春。”
以前,陈强听这些会很崩溃。
现在,他笑笑:“你想表达什么?”
唐漾交换了一下双腿交叠的姿势。
都是聪明人,唐漾直接道:“你自学过多门编程语言,建模能力也很强。投行很少收大四以下的实习生,你当时大二,是个例外。”
投行两大特点:做牛做马,以及走在时代最前面。
在热点变成热点之前发现热点。
唐漾看问题很透彻:“开除学籍意味着你要重新高考从零开始才能得到很多人随便混四年就能拿的文凭,所以你出狱后一直很抗拒自己的过去,也很抗拒自己的专业,宁可开货车也不愿意重新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