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自说自话,他就没搭理过她。
“不如我重新想一个。”
她平时最爱给人取绰号。
詹东圳的冬冬二字,已经是很客气的名字了。比如同桌毕海湖,她就直接叫人家beautiful,幸好是女的,还算文雅没啥损失。
不过,还有个同学名字是鄢正华,她给人取了个“胭脂花”。搞得人家一个大个子男孩有了这么一个绰号。后来,全年级都知道,七班有个面黑的男生叫什么花,而忘记了他原名。有一次上体育课,这男生在后排和人聊天,体育老师气极,大声喊:“胭脂花,不准讲话!”
全班同学同时一愣,然后哄然大笑。
其实他姓厉,惹得她挺想叫他板栗的,简单又上口。但是肯定不能取这个,不然他的眼光也许会将她当场碎尸。
她绞尽脑汁地想。
“阿衍,”她说,“我就叫你阿衍吧。”
他在唰唰唰地写字的笔尖微微一顿。
“我叫厉南衍。”
他申明。
“阿衍真的很好听耶。”
她难得想出什么好听又不损人的名字。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收拾东西走人。
她追着解释,“人家黄药师的老婆叫冯衡,本来这么个名字很普通,可是黄老邪称她阿衡。阿衡啊,叫起来好揪心,一下子就变成一大美人儿了。”
写意一边说一边自己沉醉,待回过神时发现人家已经走了好远。
后来父亲到城来看他,顺道请朋友沈志宏吃饭,叫了他一起去。几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
沈志宏有个小女儿,长得白白净净,虽说嘴巴很甜,仍然能一眼就看得出是被大人宠坏的孩子。
沈志宏知道他念十六中的时候,不禁脱口问道:“你也读哪里啊?”
临走那会儿,沈志宏在暗地里忽然又对他说:“南衍啊,我的写意也念你们学校,一年级七班。见过没有?”
“见过。”
他对长辈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却是不明白沈志宏和苏写意有什么样的关系。
“那你真的就是她回来跟我提的那个阿衍了?”
沈志宏无奈地摇头。
阿衍?阿衍。
他不知道如何回复,只好点点头。
“她跟我说,阿衍要考m大,那么她也要考那个学校。”
沈志宏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多教教她。”
就这么一句话,让写意在纠缠他时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结果,整整一个寒假,都有这样一个女生追在他后面,“阿衍,阿衍”地叫。
那天大年初八,这个时间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写意又如往常一样地在路边蹲点,准备继续当跟班儿追着他去图书馆。她背着书包皮,穿了一件短短的桃红色羽绒服,下面配着一条白色的裤子,一副淑女搭配,很难得。头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她一个人在雪地里等他,鼻子和脸蛋都冻得红彤彤的,远远地就在马路对面大声地叫他。
在图书馆里,多遭了他几回冷脸,她也学乖了,不再騷扰他,静静地带了作业去做。遇到不会的题,她拿来问他,他却没什么耐心跟她讲,就将答案算出来扔给她了事。
没想到她倒很聪明,也能弄懂个六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