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着厉南衍加油,从跑道里冲出来?
她无赖地痞般地缠着他说,我叫你阿衍吧。
不是,都不是。
而是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将他视为世界上的唯一依靠,在他的屋子门口守了整整两天。
当时,这个女孩儿成了他心中一个柔软的地方。
他从小叛逆,耐性极差,凭着脑子聪明,从没有认真念过一天书。所有亲戚朋友们一提起厉家的,都是一脸头疼。
父亲对他严厉,但是母亲态度却极其护短。
久而久之,大人们也就随他去了。
夫妻俩年轻时想多要几个孩子,哪知大儿子十四岁了,才有了第二个。本来是准备不要的,后来母亲舍不得,就冒着高龄危险生了下来。
大哥长他很多岁,都说长兄如父,所以有时候几乎是大哥管教他。
惹祸最厉害那次,父亲正陪着母亲在国外养病,而他们一群人废了某家公子的一只眼睛。
当时的厉择良没满十六岁。
大哥从局子里把他捞了出来,夜里捆在院子的榕树上狠狠地抽了他一顿。哥哥气极了,扔掉手里的皮带继续吼他:“你不是很横吗?怎么不吭声了?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也真干得出来!从小宠得你无法无天了!就该让人家也废了你,再抓进去判几年!”
话是这么说,大哥后来还是费了好些周折,才将事情摆平。
他被抽得几乎晕死过去都没解释,那事情不是他干的。
班里有个同学叫季英松,和他很好。季英松的姐姐在街头摆了个面摊子,卖早点。姐姐模样俊俏。后来发生的事,让季英松拼了命也要捅对方一刀。
其实季英松是奔着要那人的命去的,只是戳到了眼睛。
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吓傻的时候,厉择良站了出来一个人担着。
他知道,要是这事要是让季英松来扛,说不定命都捡不回来了。
厉家的兄弟俩有时间总去海边游泳冲浪。那种乘风破浪的感觉,他没什么兴趣,只是大哥特别喜欢。
大哥对他说:“小衍,这波浪很像我们的人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但是终归是要寂静的。”
只是大哥的人生,寂静的太突然了。
母亲扶着大哥的尸体,哭到晕眩的时候,亲戚们安慰她说:“嫂子,别这样了,就让他去吧。至少你还有小衍。”
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很硬。
可是,看到写意带着泪守在他屋门口的时候,他觉得心窝里暖了一下。
他一直当她是个孩子,爱撒娇,爱缠人,爱哭。在遇见写意之前,厉择良从没有发现过一个人,能将眼泪那么收发自如,毫不拖泥带水。
她可以上一秒钟在哭,下一秒钟就咯咯咯地乐。
她也可以上一秒钟在气势凌人地和人对抗,像一只在战备中竖起毛发的小猫,下一秒钟嘴巴一憋,就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后来,他暗自观察,才琢磨出来什么时候是她装的,什么时候是真的。
也许是她的天性,也许是她在那样的家庭中,不得不成就这种本领,所以,他一时觉得她可爱,一时间又心疼起来。
下车的时候,写意突然将脸凑了过来,蹙着眉头问:“阿衍,再问一次,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爱得我无法自拔的。”
他收回思绪,毫无波澜地瞅了瞅她那张近距离放大的脸,视线扫描了一遍,随即淡淡说:“你的妆花了。”
“……”
那一夜,他狠狠地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