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在撒谎,他是个不会掩饰的人,一说谎就这样。
他对她说什么?他能对她说什么,引得写意这样,我不用脑子都想得到。
?“詹东圳!你听着!”
我盛怒之下对着电话喊:“我沈写晴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虽然我一点也不爱你,但是我容不得一个要娶我的男人这么无视我。无论她苏写意想我从这里得到什么,我宁愿毁了也半点不会分给她。”
我放出决绝的狠话,却觉得眼睛有些潮。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想那些湿润的东西收回去,“如果还有下次,要么是我死,要么——我就要她死!”
说完这些掐掉电话,我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我是个不哭的人,因为一流眼泪就会弄花脸上的妆,一点儿也不好看。
这些日子,我戒烟戒酒戒毒,还戒掉他不喜欢的那些朋友,像小职员一样穿着套裙每天朝九晚五地去海润上班。我努力地学习着如何生活,学得很辛苦。
可是到头来,他一点却也没看在眼里。
我突然觉得我怎么能卑贱到了这种地步,几乎成了一个等待宠幸的深闺怨妇,真是作贱。我不是写意,想起她倒贴男人的那种手段,我就发笑。
在这世界上,沈写晴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
原来他的生活并不配我,我只适合纸醉金迷的世界,于是我又找回了那些旧习。之后,我在海润无论做什么,他们都碍于我的身份,不敢揭穿我,随我挪用钱。
后来海润和厉氏一起合作开发购物中心。
隔了很多年,我又见到了回国后在厉氏独挡一面的厉择良。
听说他念高中的时候脑子好,性格却比我还嚣张叛逆,后来厉家的大公子因故去世后,他就完全变了个人。厉家故意将他送到这里来念书考大学,隔绝了以前的朋友,他似乎真的脱胎换骨一般,褪去一身邪气,还仍由写意那丫头折腾。
他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难怪写意这么舍不得他。他忽而从容矜持,忽而冷漠高傲,不知不觉间又会在人前立起一堵透明的墙,阻止任何人的接近。有时候,我和他相处都会恍然有种瞬间的迷失。
有一次我对他说:“你都回国这么久了,那丫头没缠着你一起回来?”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我指的是写意的时候,轻轻笑了笑。这个平时当笑都是种工作的人,居然在我提到写意的时候,嘴角泛起淡淡的温柔。
他看了看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次正眼打量我,然后说:“其实,你和写意长得还有点像。”
他和我谈话从来不提私事,独独这回例外。
我不屑道:“不可能。我要是长成她那样,死也不肯出门。”
他闻言又笑了笑。
我想起以前挑衅写意的话,既然她要抢詹东圳,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抢厉择良。
但是真正接触以后我才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爱上他,他亦不会对我有兴趣。因为,我和他在骨子里都是一种人。
他多半和我有一样的感悟。
有人拉着我去炒期货,亏了很多,我在合作项目的账务里做手脚,在各个方面想法设法捞钱好将空白补回去,这种永无止尽的缝补几乎扩大成了一个黑洞。
我和詹东圳的婚礼订在了十二月。婚期的临近并没有冲散那个黑洞隐隐带给我的陰霾。
东窗事发那天,我瞬间觉得天崩地裂。我知道不但我会坐牢,而且海润也完了。
父亲知道真相以后非但没有像往常那般骂我,反倒握住我的手说:“写晴,爸爸知道你为了写意和她妈妈的事情一直怨恨我,所以从小不是你不想听话,而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生气,是爸爸有错在先,让你这么难受。于是你觉得自己越坏,对我就是越大的报复。真的,是爸爸的错。”
我潸然泪下。
父亲叫来厉择良,就我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
爸爸说:“择良,子不教父之过,写晴无论做了什么,都是我的责任。我知道你和写意好,你就看在写意的面子上,放过写晴。”
“爸爸!”
我哭着叫他。
父亲拍拍我,继续对他说:“写晴还有几天就要当新娘了,如今她捅的一切篓子,都由我一个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