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魔族还有着吃人的食性,那么出生为魔人,便永远不能像个寻常修士一样拥有在十二洲任意生存的权利。
“怎么才能让魔人不再吃人?吃人乃是魔人的天性,强行更改,也算是违逆天道。除了洗髓,其实并没有其他办法。”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翻阅古籍,尝试着创造出冲刷经脉的阵法,历经艰难,解决了所有的难题。可临到要启动时才发现,想要成功,这个阵法还有一个源头上的问题无法攻克。那就是阵眼。”
“我需要一个足以提供数万魔人洗髓的纯净灵力的阵眼。”
听到这里,康鸢脑中的猜想已经成形,他忽地开口,问:“你便是因为这个,而接近了莲歌?”
听到莲歌的名字,月檐脸色微微变动。
他的模样是夏牙的少年面孔,便是在易迢的记忆里,康鸢也没有见过月檐真实的样貌。
可这一瞬,康鸢莫名在眼前人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痛苦,好像透过了他人的身躯,直击了月檐的灵魂。
月檐没有回答这句话,静了一瞬后,自顾自道:“我想要将所有的魔人都变成正常的修士,可惜,最终还是失败,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如今一转几十年,在别人的身体里做了几十年的修士,我的想法忽地改变了。”
“魔人就是魔人,为什么一定要变成人才能好好地活着?”
“你不觉得吗?与其改变魔人,不如改变其他的修士,只要所有的人都变成魔修,所有的人都开始吃人,那结果其实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月檐忽地笑了。
之前他一直都很平静,除了身上散发着魔气,几乎没什么异样。
可此刻,他却是猛地流散出满满地邪气,宛如撕破了假面,露出了里头粘连的血肉。
“通天塔的九十九层,本来就是个巨大的连接阵,在这里施法开阵,只需要一日,整个小香洲都会化成魔气的汪洋。”
“接着,人也会跟着变,从人到魔,自小香洲开始,继而瘟疫一般蔓延到整个修仙界。”
月檐走出几步,靠近窗口,向下望去,夜色中小香洲宛如一只毫无抵抗力的羔羊,温顺地趴伏在脚下。
他淡淡宣告道:“白药岭上有我当年留下的结界,过了这么些年,榨取着整片土地的生机,便是易迢,没有半月也休想出来。”
“我等着半数的宗门都进了白药岭,等着你将易迢叫过来,真是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只剩下你和我了。”
话音落下,周遭仍是一片无声的寂静。
月檐抬眼,望着康鸢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竟是有几分温和道:“鸢儿,你来做我的阵眼吧。”
说到和月檐的关系,康鸢和他其实有着斩不断的血缘,但两人之间直到此刻,都始终没有过一点亲人之间会有的痕迹。
康鸢同样望着月檐,冷不丁笑了下,问:“你也和他她说过同样的话吗?”
这话大抵是刺痛了月檐,月檐好几秒都没有出声。
但这一次,月檐的神色没有出现之前那么明显的变动,他平淡道:“你不怕。”
康鸢道:“你受伤了。”
月檐对此并没有反驳:“我受伤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康鸢静了下,随后忽地道:“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