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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眠醒来时,还是半夜。
雨仍旧滴滴答答地响在头顶的帐篷,天仍是黑的,不过帐篷内比之前稍微亮了一点点。夜色从卷开的窗口透进光来。
陶野在她身侧熟睡,头微微偏向她,手握成拳放在脸前面,指间捉着她的一缕头发。
夏星眠抬起手,想要把自己的头发从陶野的手里取出来。
可探到一半,犹豫了片刻,最后也没取。
她就这样安静地凝望着陶野的脸。
夏星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刚刚那个梦。
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爱钢琴,也喜欢以钢琴为媒介演奏她心里的音乐给世界上所有愿意聆听的人听。
人总是想要找知音的。也总希望拥有观众,用观众热烈的反馈告诉自己,她的理想并不只是孤芳自赏。
没有哪个艺术创作者会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认可自己。
就像作家的书总想要出版。
就像画家的画总想要挂上展览长廊。
可是……
可是如果陶野很在意……
夏星眠明白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所以她才会做这个梦。
她的大脑,在用这种方式,和她一生的理想做着告别。
这样暗暗的割舍,是一种无意义的自我感动吗?
夏星眠思索了一番,进行了否定。
因为她此时此刻,并不痛苦。
她知道她有舍不得,可是所有的舍不得都被另一种心情覆盖了。
那心情叫做:我终于给了姐姐足够的安全感。
看起来是她在给陶野安全感,是她在付出。但事实又不仅是如此。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对方能够开心,给予自己的心情反馈是另一种不可取代的情绪价值。
这也是她所收获的切真价实的快乐。
陶野在岸阳的酒店里曾经和她说过:她不介意她们之间公不公平,夏星眠是全世界她唯一不想用利益得失心去对待的人。
夏星眠觉得不是。
她觉得,陶野不是真的不在意公平。陶野是很清楚,无论自己付出多少,夏星眠都会和她爱她一样地爱回去。
不是怀着不计较公平的一腔痴傻的爱,才无底线地宽容对方。
是因为足够相信对方的爱,所以才不计较在感情的天平上,谁的得失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