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早出晚归,寻着野物自个在山里吃饱,能卖出一点钱的,送到镇上去卖掉,哪怕卖不掉宁愿丢河里喂鱼,扔粪坑里沤肥也不便宜赵家人。
收拾停当,春喜自顾自出门,沈青梅咬咬牙,溜住墙根儿追出去,拉着春喜苦口婆心道:“春喜啊,你听娘劝好不好,不要再惹你阿嬷生气,早些回来,莫在山里逗留,晚点你阿嬷消了气,你好生跪下给她认个错,待她原谅你,晚上便能吃上饭了。”
春喜漠然冷视血脉相连的母亲,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她到底造了几辈子的孽才摊上这么个娘。。。。。。
沈青梅嫁入赵家,生下她后,再无孕讯,不能为赵有才延续传宗接代的香火,心中有愧,自我认定是个罪人,任凭自己男人如何糟践,婆婆如何万般磋磨,她都低眉顺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拉着唯一的闺女给赵家当牛做马,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哪怕赵有才与孙寡妇勾搭成奸,沈青梅痛不欲生,却也在孙寡妇诞下一子后,喜极而泣的对赵有才说:相公,我们终于有儿子了!
孙寡妇难产死了,沈青梅积极大度的跟婆婆相公保证,会视赵小宝如己出。
她做到了!以压榨牺牲亲生女儿的方式。
无论赵家人怎么苛待虐待亲女,沈青梅只会默默抹眼泪劝春喜忍,忍到出嫁就好了。
她一次次信了沈青梅的鬼话,换来的是什么?!
呵,春喜摸了摸跳动的心脏,大抵她受的那些苦难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才恩赐她重活一次吧。
这一次她不要当赵家的春喜……
前世一生她被所谓的亲人敲骨吸髓,牺牲的彻底,总共被转手卖了三次。
第一次,赵小宝染病没钱医治,全家一致决定,牺牲她。
卖入县里一户人家为婢,就在她觉得当丫鬟也没什么不好,日子比在家好过的时候,厄运降临,猪头老爷强暴了她,当家主母狠狠打了她一顿板子撵她出门。
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没有得到一丝丝安慰温暖,家里有个未出嫁就破了身的姑娘,让他们抬不起头做人。
都嫌她丢脸,视她为耻,怨她厌憎她,人人都能踩一脚,踩的最狠的恰恰是她的亲娘,想到沈青梅一边踩她一边假惺惺掉眼泪的样子就直犯恶心。
好赌成性的小叔欠下赌债,再次把主意打她头上。
美其名曰,既然嫁不出去何不入了那勾栏去,声称去了那里,穿绫罗绸缎,能吃饱穿暖,比在家强。
她的亲娘竟觉得小叔说的有道理。
他们都认为干窑姐儿是享福!
这是二次被卖。
在黑暗的地狱生不如死熬过三年,战乱再次爆发,许是觉得她尚存剩余价值,避祸前夕竟然来带上了她。
臆想的光亮并没有因为与家人的团聚如期而至。
小孽种视她作贱婢使唤,如此辗转流离数年,小孽种后来在坪洲混了个小官,削尖脑袋钻营。
全家围着他一个人使力。
好死不死,坪洲一豪强相中了她,看到升迁的跳板,小孽种转脸就把她洗涮干净送上豪强的床。
光宗耀祖的荣耀啊,容不得她反抗,没有商量余地。
拒绝就是千古罪人。
沈青梅又又又跪下来求她,求她认命,求她体谅家人,求她为赵家奉献。
这火坑一跳便再爬不出来。
后来,她身不由己卷入后院争斗,她输了,落得个凄惨下场,被人剔掉膝盖骨,绑定手脚装进木闸栏浸入粪池。
炎炎夏日,囚于特制闸栏中,稍打瞌睡,脏污恶臭扑面涌来,白花花的蛆虫往鼻孔里钻……
话本子里的咬舌自尽都是骗人的,她咬了,根本死不了,泡了几天几夜受尽折磨才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