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县是省城下辖的一个县,省厅在那里设有农场和警犬训练基地,同时还有个疗养院,由于地处比较偏僻,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专门办案的所在。
苏鹏听罢,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办案的人可靠吗?”他问。
李百涛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说道:“都是政治上非常过硬同志,保证没问题。”
苏鹏点了点头:“嗯,审讯工作暂停,让霍雨田好好恢复下,然后马上送回看守所。”
“我知道。”李百涛连连点头道。
本来,霍雨田是被羁押在省城第一看守所的,在苏鹏的指示下,李百涛将其改为了监视居住。
在外人看来,从条件简陋,人满为患的看守所被转为监视居住,是相当不错的事,但实际上,这对霍雨田而言,却是炼狱般的经历。
看守所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
办案人员提审嫌疑人,不仅要求全程录音录像,而且提审证上要写明提审开始和结束的时间,就算你找各种理由,把摄像头关了,但提审证上的时间是谁也不敢轻易更改的。
审讯五个小时,可有录像的却只有两个小时,那三个多小时干什么去了?
摄像头坏了,没录上。
可是,坏了这期间,又都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讯问笔录上没有记录呢?
按照规定,办案人员和嫌疑人的每一句对话,都要做记录,审讯结束后,嫌疑人要签字确定,这都是最原始的证据,在庭审阶段可以发挥关键作用。
三个小时,能说好多好多话,就算是在交代政策,搞攻心战术,也要如实记录。
综上所述,要在看守所里搞事情,难度太大了,即便能玩些花样,但将来到了法庭,也会被律师看出破绽,并抓住不放,如果嫌疑人再翻供,那些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口供,很可能就被法庭列为非法取证。白忙活不说,搞不好还要被追责。
而监视居住就不一样了。
只要不在看守所,一切就都由办案人员说了算。
于是,在看守所里态度非常强硬的霍雨田,在被监视居住之后,不到三天,便开始陆续交代问题,只不过跟挤牙膏似的。这当然难不倒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在持续的压力之下,霍雨田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只是没想到,霍雨田这一开口,却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霍雨田的供述,比我们掌握的情况要严重得多。”李百涛小心翼翼的说道:“牵扯的人和事,都太敏感了您看,这个案子还要继续办下去吗?”
能干到省厅经侦局局长职务,李百涛不仅业务能力没得说,而且也深谙为官之道。他非常清楚这起案件的背后其实是一场权力博弈,而他之所以坚决的站在了苏鹏一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是苏鹏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顾焕州虽然初来乍到,但对此肯定也一清二楚,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背叛老领导,投奔新靠山,是要担很大风险的,新靠山未必买你的账不说,一旦传扬开来,在官场就没法混了,会闹个人人敬而远之的下场。
何况,这种高层的权力斗争,往往不会搞成你死我活,大家能走到这个地步,都非常不容易,没有必要以命相搏,最后的结局一般都是握手言欢,各让半步。所以,他只要死死抱住苏鹏的大腿,也吃不了什么亏。
可当拿到霍雨田的口供,李百涛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口供里居然出现了很多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的名字,起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霍雨田被打懵了,可仔细看了遍后,却发现时间地点场合都对得上,前后逻辑严谨,条理清晰,绝不是顺口胡说。
他顿感不妙,立刻命令停止审讯,生怕这哥们再说出点什么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记录了。
将霍雨田安置好之后,他马上拿着已经得到的口供来找苏鹏,他很清楚这份口供的分量,一旦捅出去,那他和经侦局就等于是被扔到了火山口,恐怕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了。
苏鹏冷冷的道:“咋了,害怕了?”
李百涛沉吟片刻,苦笑着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有点害怕,牵扯这么多敏感的人了,这案子没法办,也不能办,退一步讲,就算我办了,可法院那边也没人敢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