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他停在离贝尔纳黛特不远的地方,所有缠绕住她的蛛丝都被收束在他手里。
大雨形成模糊的帘子隔开在他们之间门,带来一阵极致的战栗与寒意。
她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身上的蛛丝死死束缚着无法远离,简直就像个毫无尊严的牵丝木偶,所有主权都被掌控在对方指尖,任其摆弄,和那些落入网中等待被捕猎者蚕食干净的猎物没什么区别。
“我等你很久了,欢迎回来。”他说,“跟我走吧。”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可贝尔纳黛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量的态度,更像是在直接宣告。
因此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拒绝:“不。”
话音刚落,她看到对方的指尖立刻握紧,由一开始满怀期待的邀请姿态变为克制的薄怒,连带着所有束缚着她的蛛丝都突然一紧,似乎是想要将她强行拉靠向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色身影。
“放开我!”贝尔纳黛特充满抗拒地挣扎,被更多蛛丝缠绕住手臂,腰肢,肩膀,甚至是咽喉。
冰冷黏腻的苍白,几乎把她淹没进去。
“放开我!”
“别动贝妮,不然它们只会越缠越紧的。”完全一致的话,她在彼得口中也听过。就在他第一次以蜘蛛侠的身份和她见面的那天。
刹那间门,莫名而来的恐惧逼迫她不断从这个湿漉,阴森又怪诞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床头的月球灯还亮着,整个房间门里都是那种柔和清淡的暖调光芒,天花板上是一行熟悉的字迹——“我的安宁,我赐予你”。
此时天还没亮,窗户外面是万籁俱寂的夜色,只有路灯孤寂的亮着,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是凌晨四点半。
有风从未关拢的玻璃缝隙里吹进来,擦过贝尔纳黛特的皮肤,带来一种异样的冰凉感。
她摸了摸额头和手心,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体上的疲累感还没有彻底消退,空空如也的胃部开始有些痉挛。
去厨房找了点速食水果麦片泡开,再用微波炉将昨天剩下的鸡肉披萨加热,勉强凑做一顿夜宵,却只吃了两口就没了多少食欲。
胃里难受的感觉还隐约存在着,贝尔纳黛特一边慢慢吃着麦片,一边拿过手机划开,意料之中地看到通知栏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这次剧院怪物事件的报道。
客厅茶几上有胡乱放置的花和手提包,看起来玛德琳已经回来了。她记得自己有一阵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好像有听到外婆的声音,正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语气里充满惊慌地问她今天有没有去过剧院。
出于想让对方安心和尽快结束话题继续睡觉的目的,贝尔纳黛特撒了谎,说自己没有去过。后来她还轻声念叨了些什么,贝尔纳黛特已经不记得了,只感觉额头上被轻轻吻过,然后是玛德琳离开房间门,关上门的声音。
接着便是那个怪诞无比的梦。
光是回想都会忍不住轻微发抖,深秋黎明前的寒意紧紧包围住她,单薄的针织外套形同虚设。
将碗里剩下的半碗麦片倒进洗碗池,简单收拾了下厨房便又回到房间门继续睡觉,被打乱的生物钟却让她失眠了。
她不敢关灯,没有影子的陪伴让她感到恐惧,傍晚剧院里发生的惨烈事故还停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连盯着墙壁看久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生怕下一瞬间门就会有无数怪物从墙背后钻出来,把她像猎物一样开膛破肚,吞吃干净,或者是那团黑雾再次出现。
这种联想很可怕。尽管理智上,她很清楚地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些怪物。可在内心深处,贝尔纳黛特仍然为此感到一丝深深的不安和愧疚,似乎自己也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帮凶,因为它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才会造成这么多人的无辜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