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筱出了院门,提着“累赘”就往村里的邮局走去,哪知刚拐了个弯,面前就碰上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瞳孔睁睁,差点撞上,等看清少年那张明暗错影的脸庞时,猛地转身要走——
忽然意识到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给自己的东西,步子顿了顿,回头朝沈溪珩走了过去。
“答应过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少年声音沉沉,似乎许久未说过话,嗓音有些哑。
盛筱没看他,甚至一言不发,刚要把东西放到地上,他又说了句:“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她动作微微一滞,但也只是转瞬。
“我没有参加高考。”
沈溪珩在她身后说:“所以只剩出国念大学这条路了。”
盛筱眉头一凝,他什么意思,参加高考了就留在国内不出去了吗?
沈溪珩弯腰把礼物提在手上,声音低沉隐忍:“筱筱,对不起。”
盛筱觉得脸颊有什么东西往下落,是她这段时间里隐忍的眼泪,这一句“对不起”没有用,但却足以将她的委屈戳破。
田间坠着黄昏色,少女走在前头,少年跟在后头,他们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漫长的河流。
盛筱没说话,沈溪珩一直送着她:“你退婚了,我也退婚了。”
盛筱迈过门槛,眼前是昏暗的甬道,她仰头深吸了口气,扯了扯唇角,这样挺好的,来一个体面的告别,她回身抬眸朝他看去,少年站在光影下,手里提着礼物,眉眼蓄起的笑让光芒漾开,对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从头来过,你好,未婚妻,我叫沈溪珩。”
从头来过,从第一次在晋乡初见时开始。
盛筱眸光愣愣。
沈溪珩从袋子里拿出礼盒,长手挑开盒盖,盛筱看见里面泛起一道缎面的流光,是——
旗袍?
思绪蓦地恍过一道神,想起那个下雨的午后,她在沈家的客厅里和沈溪珩通电话,祝他考试旗开得胜,他说别人都穿旗袍,盛筱道自己没有……
就在沈溪珩迈着长腿朝她靠近一步时,她下意识往后躲闪了,像是害怕,像是拒绝。
少年的瞳仁凝在她脸上,碎开红血丝。
盛筱指尖抓着木门,身子退进了黑暗里,缓缓将门阖上,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跟他说一句:
“你说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木头被划过一刀之后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如初了,我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再也不见。”
盛筱,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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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盛筱决定带外婆一起去首都旅游,钱是秋沅赞助的,盛筱不想要,外婆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了句:“你不要她就把钱花在那个男人身上。”
盛筱一听,立马收下,还跟秋沅说到时候不够就跟盛怀民再要,她一听,又打了一万块过来。
祖孙俩开开心心地坐高铁的卧铺去首都,沿途还能看看风景,盛筱觉得老人家总是越活越小孩,爱吃冰激淋,爱买没用但好看的东西。
秋沅给她们订的是高级卧铺,夜里,祖孙俩隔着过道躺在卧铺上唠嗑。
盛筱转过身,看见外婆在那里卸假牙,顿时吓了一跳,“外婆!”
外婆笑她:“胆子还是那么小。”
盛筱不服,盯着外婆的假牙看:“我还胆子小啊?”
外婆卸下假牙,说话有点漏风:“我听你那个未婚夫说,你总是不经吓,问我你是不是什么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