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韵红真的有一天离她而去,少了一路上相互扶持的那个人,那这个人世该多么孤单。
“韵红姐姐,妈妈是不是知晓你病了,才想出此法,榨干你最后一丝价值。”唐梦流着泪咬牙道,好狠一女的,她以前还颇为尊敬她,不知她竟如此对待自己与韵红。
“病”韵红往下瞧了瞧自己的肚子,苦笑,“好妹妹,我这不是病,却比病更严重。”
唐梦蓦然抬起头来。
“姐姐又有孩子了,快四个月了。”她说的时候,俏丽虚弱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唐梦的猫眼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
她赶紧蹭过去,去解韵红肚子上的白条。韵红来不及阻止,白布就这样一圈圈被解开。
她俩穿着单薄的布衣,韵红又熬得尤其的瘦,那突兀的肚子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说是只有四个月,可那圆滚滚的肚子,少说也像是五六个月的。
“这”唐梦觉得韵红的肚皮像小小的西瓜,鼓鼓的,真的有点可。
“怕是不止一个。”韵红柔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以前怀大宝二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这一胎尤其地大。”
“那那姐姐平时还绑着,捂着孩子怎么办”唐梦瞧着肚子上那道道勒痕,心痛地伸手抚摸。
“有什么法子”韵红闭上眼睛,道道眼泪刷拉拉流了下来,“你知姐姐以前可是京口游船最红的头牌”
“怀大宝之时,为了保住他,被那时的妈妈卖去了低一档的青楼。从我挑客人,变成了客人挑我,以前只有富商大族才能近姐姐的身,后来只是平常人家也能与你姐姐睡一觉。”
“后来又不小心有了二宝,姐姐不忍落胎,又被青楼辗转卖到了窑子里。这下子,竟是接屠户、癞子,有时连乞丐也能把你姐压在身下”韵红想起了自己遭遇,说起来心肝脾胆都是寒意。
“若是这一胎再被发现,姐姐怕是再也保不住他们了”韵红捂住自己的肚皮,俏丽美好的脸颊上尽是惨淡,“姐姐不怕吃苦,这怕我的孩儿还没见到这世间的太阳,便早早折在了肚里。”
若是现在的老鸨发现了韵红的肚子,怕是要逼着韵红落胎。
瞧这肚子,不一定用药物落得下来。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窑姐,妈妈都是派打手直接来打的,一棍一棍打在腰腹之间,直直把孩子给打出来。
很大部分情况,这窑姐这撑不住就这么去了。
反正她们这些女子天生命贱,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想过有好的归途了。
唐梦心底一寒,“姐姐,梦可否再问一句,这孩子的父亲可否是可否是”
“是”韵红眼睛一闭,又直直落泪,“就是那夜那个赎我的汉子他是个好的,红为他生孩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说的正是陈格,那夜两人颠鸾倒凤的弄了一宿。
这是韵红到窑子里以来,接的最为端正英俊又为人正派的汉子。
就算两人只有那一夜的露水情缘,韵红依旧常常想着他、念着他,发现有了孩子后,稍微地恐慌了下。
微微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是他的,那些恐慌也消弭于无了,只剩下一阵阵的开心。
开心自己与这样一个汉子终究还是有了一点点微末的联系,也悲哀自己怕是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了她身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被老鸨剥夺的东西了
“他呀”唐梦满头冷汗,咬了咬牙
她记得的,那个刀光剑影的秦云庵,是她一生的噩梦。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司马沅救走的时候,忽而听到一阵痛呼,她转过头去,乍见那与司马沅同来的名叫陈格的汉子被当胸贯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