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喷溅出来的脑部组织溅了她满头满脸。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脑部组织,控制不住浑身颤栗和心头的激愤,但也知道,这世界上并不缺人渣。她连续几个深呼吸才压住心头的怒气,才把身上那些像要燃起来的蓝光压下去。她用力地捂捂胸口,朝那两个被捆住的女人去,又朝那五个缩在角落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般的女人扫了眼。她走到被捆起来的两个女人身边,揪住捆住她们的麻绳用力一扯便把麻绳扯断了。
那两个女人满眼惊恐、满脸泪水地着莫卿卿。
莫卿卿把手里的钢筋塞给她们,又转身从一具尸体身上拿了把砍刀递给另一个女人,说“握紧了,用手里的武器,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活下去。记得做人,别做野兽和畜生。”
那两个女人下意识地握住莫卿卿塞给她们的武器,眼泪夺眶而出,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着莫卿卿。
莫卿卿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么悲惨的一幕。她这会儿无比想念吴闷闷、风倾然、柳子澈、韩北辰,她想风爸,想水蓝,想夏巧儿,想方莲蓉,想她在被陈迎曦的妈妈把她推向野兽的时候拼了命救她的韩北辰、林润声他们。当时林润声的肠子都露了出来,依然扑上来救她。
那时候,她以为大家是队友,这么做是应该的,生死关头,她也会冲到最前面,最危险的位置。
她到这些被她杀死的人,到被烤熟的人,她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是披了张人皮的野兽。他们比野兽更危险,因为他们披了人皮,他们会伪装、会欺骗。
能在这场灾难中、这么多披着人皮的野兽堆里遇到能托生死、患难不弃的队友,太宝贵、太难得了。
她这会儿无比理解风倾然为什么会要与她结拜。
莫卿卿缓缓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旁边那几个衣衫褴褛饱受的女人朝莫卿卿跑来,央求莫卿卿带她们走。
莫卿卿头也不回地冲她们挥了挥手,说“地上有的是武器,那才是你们的希望。”她连自己的肚子都喂不饱,她要是带上她们这个遇到暴力、都快把她们烤来吃了的恶徒都不敢反抗的拖油瓶,她就是脑子进水了。不要以为弱者就值得同情,弱,不等于善良,不等于值得帮助,不等于值得救。弱,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们胆小怯弱。
她也不是强者,她只是不甘心坐以待毙一次次拼命、一次次拼赢了活下来了而已。
莫卿卿在杂草丛生的城市街道中穿行。
植物的侵蚀下,建筑物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她不时的,到些倒在草丛中的野兽骸骨。
仅仅是没什么用的骸骨,一些能够制成武器和护具的兽角、爪子、鳞甲、皮毛等都不见了,也没见到有什么肉,早让人割走了。
随处可见人们活动的痕迹,燃烧后的火堆、脚印、被人杀死后留在原地的尸体,废弃汽车、房屋里的撬痕。这些都显示着她从那片被轰炸过的废墟走到了有人类活动的被灾难侵袭的城区。
莫卿卿走在大街上。如今听力、视力等五感变得格外敏锐的她甚至能听到有野兽在下水道、浸车的地下车库、地下商场潜行的声音。
在那些人们不常去的黑暗的角落,有着许许多多逃过轰炸的野兽。
她越往前走,遇到的人越多。
和以前在避难点外围遇到的情况差不多,最不缺的就是打劫的人。
她穷到从头到脚只剩下一件裹着自己不让自己走光的兽皮,她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泛着蓝光的眼睛让很多想抢她兽皮的人都望而却步。
她没见到风倾然他们,也没有见到他们留下的给她指路的玛尼堆。
她走到快到傍晚时,不时遇到搜寻物资和狩猎的队伍。
他们十人成群,结伴搜寻物资和猎物,经常一群人占领了一个地方后便不再容许别人靠近。她路过时,还被人很警惕地盯着,有人会告诉她这块地方已经被人占了,有些人则会驱赶她,甚至有人怀疑她是强盗派过来的探子攻击她。
她遇到攻击她的人,一般都是避开,但有些人很不讲理,她都退开了,他们还追过来砍她。
莫卿卿喊“我只是路过。”
他们回她“我们信你才有鬼。”继续扑过来砍,好几个人砍她一个。
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今天能砍胡乱砍她,明天就能乱砍别人,她就算手里没武器,也得把他们的脑袋揪下来,或者把他们撕成两半,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她发现这些人比起小怪物弱得那不是一点两点。
小怪物的速度非常快,从发起攻击到面前只在电光火石间,她每次都来不及,在觉察到的时候就要及时做出反应,稍微慢点,就等着被掏心脏吧。
这些人砍人前还得先喊话,还得先招呼同伴,然后举着刀子冲过来,跑得还很慢,身上也没有蓝光护体。她一拳头能把钢筋浇铸的水泥板砸碎,一巴掌下去,这些人的骨头和内脏就碎了。
莫卿卿遇到这些不讲理的狩猎队、强劫队,小半天时间杀的人比她灾难后杀的野兽还要多。她想下手轻点都轻不了,想卸胳膊、腿什么的把人打残,用力一扯,人就被撕开了。
她杀人,杀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成怪物了。
她坐在地上,用力地抹了把脸,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也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