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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田扶着立春挣扎站起来,语气疲累不堪:“别说了,赶紧回宫吧,时间有点儿晚了!”
立春也给阿田拿过来一顶帷帽,金丝为缕,缀满一挂垂到肩头的珍珠面罗,珍珠虽不大,胜在几百颗竟然大小一致、浑圆无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走出云开阁大门,立春一扬手,一队宫中侍卫立刻从四处聚拢为队,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宽大坚固,公主御制,车篷坠满各式红宝蓝宝,四匹白马神俊非常,一丝杂毛也无。
立春扶着阿田上了车,一众侍卫簇拥着马车往皇城而去。
车架内异常宽敞舒适,而且驶起来平平稳稳。
阿田依靠在蜀锦大靠枕上,额头侧抵靠在车壁,半闭着眼,轻皱着眉。
立春在一旁利落的打开车壁角落的各种小隔断,一样样摆出小炭炉子,热上一盏甜奶浆,一股甜甜暖暖的味道便在车内荡漾开来。
又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有各种小巧的瓶瓶罐罐,是常备在身边的各种日常药物。
立春取了一个掐丝珐琅蓝釉的小圆盒,小声道:“公主,我给你抹点玉痕膏吧,小心留了指头印儿!”
阿田闭着眼,无声的轻轻点了点头。
立春用无名指沾了玉色的膏药,轻轻地一点点的涂在阿田脸上,阿田便觉得红肿滚热胀痛的脸庞上,一片清凉,心底也随之清凉了许多。
立春边涂抹边心疼的小声嘟囔:“这劲儿也太大了……”
阿田睁开眼睛,微微笑着安慰她:“看着重了些,其实不疼,没事的。”
抹完药膏,甜奶浆也热得差不多了,立春捧过来扶着阿田喝了一口。一口下肚,又甜、又热、又香,阿田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头直入胸肺间,进而漫展到全身四肢,整个人仿佛从冰冷中暖了过来,额头汗也止住了,手脚僵硬也好转了,她长长舒适的叹谓了一声,感觉整个人终于缓了过来。
立春看着阿田的脸色回转了,才终于敢试探地开口小声询问:“她……她怎么忽然要回宫呢?”
阿田直起腰,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直了些,轻蔑地一笑:“看来,是跟大诗人大才子闹翻了!”
立春敬佩地望着阿田:“还是公主聪明有远见!当初公主就说,他们早晚闹翻!”
阿田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卷翘着完美的弧度,口中悠悠道:“不是我有远见,是皇上有远见。年少成名,恃才傲物,轻浮张狂,不堪大任。这是皇上当年给他的评语。皇上阅人无数,自然眼光长远。只有她,才被一副好皮囊迷倒。”一个天之娇女,一个恃才傲物,过了情浓似蜜,不闹翻才怪。
她叹了口气,轻轻一哼:“可惜她还不知道贵妃娘娘如今的下场,知道了,必要大闹一场。”
立春深深地担忧起来:“公主,那我们怎么办?”
阿田安抚地一笑,两个圆圆的梨涡可爱地挂在脸颊上:“没事的,你没看她现在胖了许多?减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立春最是信她,立刻放下心来:“是!公主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田虽然安慰了立春,心中其实忐忑难安,便依旧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辚辚,一路畅通无阻回到皇宫。
临进宫门前,立春又私下里唤过耿统领交代:“我交代过你的,今天的事要保密的,你可管好你手下人的嘴!”
耿统领麻利地点头:“放心吧立春姐姐,小公爷都交代好了,我们一众侍卫上下,都听公主殿下吩咐,绝不敢违背!”
立春撇撇嘴:“小公爷小公爷,管得真宽!”
耿统领讪讪陪笑:“小公爷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着想得细了些。”
立春狠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了你,你又是谁的人!”
耿统领立刻回答:“不敢忘!是公主殿下提拔了我!我自然是公主殿下的人!”
立春见他回答得爽快却明显言不由衷,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才转身走。
立春服侍着阿田回到乐阳宫,一进宫门,早有一群宫婢簇拥而上,为首的宫女是另一个一等女史立夏,生性活泼未言先笑:“殿下怎么才回来?”
拥着阿田进门,早有各种宫女鱼贯而入,轮番而上,换衣换鞋、洗手抹脸、奉茶奉果,从容有序。
阿田早已习以为常,一边摊开手让宫女服侍,一边问:“怎么,有人来宫里问过我了?”
立夏站立在一旁,一边指挥着各名宫女,一边在一旁偶尔搭一把手,端茶盏递手帕子,口中清脆麻利地回禀着:“午饭时候元盛公公亲自过来了,送了一道汤来,说是皇上吃着好,特特送来给公主尝尝,我回禀了说公主出宫了,早前回过德妃娘娘的。公公说知道了,让殿下回宫后派人告诉他一声,免得皇上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