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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效果,就只能再请御医。换了好几位御医,都异口同声说公主是中暑。所以汤药一副副熬着,一碗碗递进寝殿,却丝毫没有效应。
太医院也很犯愁。正好新补了几位民间的名医入了太医院,便赶紧派到乐阳宫里,便是背锅,也是新来的背锅。
这位新入宫的秦御医白发苍苍,倒是一副仙儿样,给乐阳诊了脉案,抚须沉吟良久,得出的结论还是“中暑”。
小娥皱眉道:“若是中暑,怎么这么多天了还不好?”
秦御医掉了半日的书袋,还是中暑。
小娥又问:“昨日起,公主胸闷欲吐,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秦御医道:“那好办。我配有除恶驱秽的草药香包,公主殿下随身带着嗅一嗅,就会神清气爽的!”他对身边背药箱的蓝衫徒弟道,“墨儿,你回去取香包来。”
那蓝衫徒儿赶紧答应,放下药箱出了寝殿的门。
夏日雷雨无情,来时还是大晴天,这过了一会儿就阴云密布,下起雨来。雨势极大,从黄豆大小的雨滴,瞬间就变得瓢泼而落。
那蓝衫徒弟有些踌躇,偏生来时没带伞,便想着干脆顶着雨跑吧。
身后一个小宫女拽了拽他衣袖:“小大夫,我送你一程吧!”她手里打着一把大大的伞。
蓝衫徒弟赶紧道谢,那小宫女打着伞,直把他送到宫门口。
蓝衫徒弟赶紧回头道谢:“多谢您了,能不能把伞借我一用?”
那小宫女压低声音:“别说话,往前走,右转!”
蓝衫徒弟一怔,便低头不语,按照那小宫女所说,低头右转,走了几步,一扇殿门一下子打开,一个淡粉色宫装的黄脸女史站在那,瞅着他招手一笑,小声召唤:“小二哥!”
秦墨看她面孔双目微睁:“你你……阿田?你这脸?”
阿田一把拉他进屋,对那小宫女说:“立春,你在门口守着!”
说罢关上门,悄声道:“我这脸上是草药汁水涂的!”不待秦墨反应,她急急问:“小二哥,我刚才看到你进了宫,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会在这?”
秦墨道:“我师傅秦如谏刚刚被招入了太医院就职御医,我自然也随他进宫了。听说今日到乐阳宫为乐阳公主请脉,我就赶紧跟着来了,结果,那个公主……不是你!”
阿田点点头,忽地一把抓住秦墨的手,满眼紧张:“小二哥,我爷爷……我爷爷可有消息?你……你是不是没机会救出他?”
这些日子阿田心如煎熬,不知道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元喜再没出现,她也没机会出乐阳宫,不知道元喜是不是真的割了爷爷的耳朵?她只知道,小二哥一定没能救出爷爷,否则爷爷失踪,贵妃和元喜肯定会找上她,悄无声息就是说明小二哥没能得手。
她只希望,没救出爷爷也好,只要爷爷能平安就好。
秦墨看着她,脸色渐渐凝重,他为难的动了动嘴唇,反手紧紧握住阿田的手,艰难的开口:“阿田,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听我说,”他看着阿田渐渐惊恐惨白的脸色,缓慢悲痛道“爷爷……过世了……”
一个响雷“轰”地一声炸在阿田的脑中,阿田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她双眼盯着秦墨,只见他嘴唇蠕动,脑中却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秦墨看见阿田的表情,心中悲痛,可还是要把话说完:“我那日,本来要去灌醉小侯搭救爷爷,却发现爷爷已经不在那院中了。我套问了小侯的话,他喝醉了,倒是说了实话。原来爷爷醒了之后,小侯一直骗他说你在他处,很好很安全。后来上头派了人来,说你犯了错要处罚爷爷,爷爷才知道,原来他被人拿了要挟着你。然后……然后,爷爷就……就当着那些人的面,自己一头撞死了!”
阿田死死看着他,努力理解着他的话,仿佛脑子跟不上眼睛。
她身周围所有的事物,都急速的旋转起来,那些墙,那些窗,那些屋顶,在她头顶旋转着,忽然全部挤压着倒塌下来,扭曲变形着,仿佛裹成了一个茧,要把她挤在中间,挤成粉末,挤成肉泥。
阿田觉得她呼不了气也吸不进气,胸口涨的生疼,她就要在这个茧里被活活憋死了。她顾不上小二哥,顾不上听那些话,她得挣脱出去,她要被活埋了。她一下子跳起身,也不管撞开了秦墨,撞开了房门,撞开了立春,她撒腿用尽全身力气往外跑。
可是那雨点,那乌云,身边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茧,包裹着蠕动着挤压着,越来越重越来越沉,阿田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
小娥刚进宫门,就看见阿田拧着眉毛跐着牙,一下子从她身边掠过,飞也似的跑出了宫门,小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高声叫:“她跑出去了!她跑出去了!抓住她!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