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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靖脸上笑呵呵,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我的好妹妹,你怕是不知道吧?乐阳,从小就不吃芫荽!”
乐阳脸色瞬间铁青,嗖的站起身来:“二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事就先走了!”
乐阳转身要走,长靖却一下子伸手,紧紧握住她手腕。口中还笑着:“哎哎!乐阳!还有一道新菜,你无论如何也要尝尝!”
乐阳大惊,一挣却挣脱不开,长靖手劲极大,不但紧紧握住她手腕,还一拉之下,硬生生拉她坐下,嘴里却响亮地喊:“上菜!”
门外“是”一声答应,门开了,一个青衣戴帽的伙计,低头躬身,手里一个大大的托盘高举过头,托盘里一只白瓷大碗,热气腾腾香气飘飘。
那伙计低头将托盘放在桌面正中央,垂手退到一边。
长靖笑吟吟这才放开乐阳手腕,指着这菜:“这道菜,来之极为不易,专为我的好妹妹精心烹制,你必定喜欢!”
转头冲着那个伙计说:“来!把这个菜式,好好给公主殿下讲解一番!”
那伙计厚重嘶哑地回答了一声“遵命!”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咧着嘴笑,露出半口黄牙:“见过公主殿下!”
乐阳一见这人脸,立刻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惊呼,立刻站起身,狼狈退后几步,带着身前的筷箸碗碟“乒乓”落下,半盏菜汤砸落在裙摆上、汤汁淋漓。
那人身材短粗宽重,肤色黝黑粗糙,阔嘴圆眼,厚唇短鼻,一说话张开嘴露出半口残次不齐的黄牙。
最可怖的,是一道刀疤,从右眼角直划到鼻梁,丑陋狰狞,甚为扎眼。
这个长相,她绝不会忘记。
正是她跟爷爷,进京两番遇到、两番打伤爷爷的京城泼皮,疤子六。
她绝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重遇这个人,一时之间,惊愕非常、方寸大乱。
立春早就察觉不对劲,这时候一见公主狼狈站起后退,立刻冲上来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尖声大叫:“这是什么人!”
明明在另一边,伸长手臂、一下子揪住立春的脖颈,立春吃痛正要喊,明明另一只手在她颈侧一按,立春竟然立刻叫不出声音来,只张着嘴发出“赫赫”声。
明明笑着说:“公主和齐王殿下有要事要谈,立春姑娘,咱们出去等吧!”说完一提,就提着矮小的立春,径直出了门,又关上门。
她站在哪儿,只觉得神思混乱,汗珠滚滚,一时只能错愕惊恐地站在那,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长靖一直抿着笑,注意着她所有反应,看她手足无措一脸惊恐木然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了,仰头“哈哈”大笑不止,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拍着桌子,又捂着肚子,笑得不可遏制。
笑了好一会儿,才擦擦眼泪,笑着喘气:“我的贵妃娘娘啊,还真有心机!居然能想到李代桃僵的法子!”
在长靖大笑的过程中,她终于勉强稳定了心绪,看看乐不可支的长靖,一脸坏笑的疤子六,终于明白,反正已经这样了,面对吧。
她木着一张脸,克制着颤抖,缓缓走过来,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盯着长靖,却不说话。
长靖还在笑着,勉强忍住笑,冲着疤子六吩咐:“介绍这道菜式!”
疤子六咧着嘴笑:“是!公主殿下,这道菜,来自益州太平山,厨子姓陈,名松,家中排行老二!这道菜的食材,可是明明大人千里迢迢,从太平山寻来的,这是香肉,哦就是狗肉,是一只黄皮土狗!至于菜名嘛,就叫阿田汤!”
她盯着那只大碗,只觉得胸胃一阵抽搐疼痛。
益州太平山,是她老家。陈松陈二,是她爷爷本名。黄皮土狗,多半就是她养过的流浪狗小黄。阿田,正是她的本名。
她的心,如同千斤寒铁,沉甸甸坠着,连带着全身如坠冰窑。她缓缓从碗上移开目光,再次盯着笑得温和的长靖。
他都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第57章利用
长靖开心得如同捉住了小鸟的猫咪:“好妹妹,你一定想知道,本王是如何查知这个秘密的吧?”
他仔细观察着她木然紧张惊恐的眼神,想起来过去她在父皇面前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了低声笑了几声,然后才带着笑意,得意洋洋地开口:“好妹妹,你是不知道,乐阳从小就不吃芫荽,沾口就要大吐特吐,宫中人人皆知,所以只要乐阳的菜,或是参加的宴席,都是绝对不加芫荽的。我上次在承庆殿宴请你,因为是宫外的厨子,我一时大意忘记嘱咐这个忌讳,谁知你竟然若无其事吃了下去,我起了疑心,就让明明去查了一查。”
他懒洋洋自行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本来也没查到什么,只查到,乐阳宫里,莫名其妙失踪了两个宫女,一个叫小娥,一个叫阿田。正巧京城中,李纨也离奇失踪了。我本来认为,一定是我的好妹妹与李纨私通,贵妃娘娘心狠手辣,除掉了李纨和知情的宫女。顺着这个再查下去,那个阿田,居然是元喜从宫外带进来,私下偷偷造册进了尚宫局、进了乐阳宫。什么人,竟然值得元喜冒这个大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