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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来到流杯亭的时候,有几位皇子都已经先到了。
沈廷四处打量,亭前草坪上,一个个席地摆设的小几,都是围着草坪摆的,顺着溪水,也只是摆了不多的几个坐席位置。
沈廷便明白了,皇上也只是附作风雅,并没有真的想曲水流觞,考究才情。
毕竟,皇上年轻时以武艺见长,文采诗词方面,不怎么来的过。而三位皇子,也多以实务见长,只唯有三皇子吴王长麟,别看平时观花走马,听说诗词上倒有三分才情。
反正只要是玩乐之事,长麟总是会上几分的。
所以,这曲水上游,侍从们准备的,除了美酒,还有佳肴和水果,摆在一件件碧绿、粉红、嫩黄的、宛如荷叶般的小小碟子中,届时一盘盘漂在水中,也算是美景雅趣了。
长琪早已招手:“沈廷,这边来!”
沈廷提步过去,长琪旁边还站着长麟,二皇子长靖却还没到。
长麟笑道:“沈廷兄,你刚才四处看,怎么,你想坐那溪水边儿?难道今晚还想作诗不成?”
沈廷笑着摇手:“不敢不敢!那溪水边儿座位可不多,指定得给您吴王殿下留一个,我一介武将就不去抢了!”
长麟哈哈大笑,又故作可惜叹息一声:“遣句更有一秋恨,明月不知照何人。可叹可叹,空有明月美酒,却无好诗可嚼!”
长靖嘴角微笑:“你有这样好句,有本事你一会儿在父皇面前感慨呀!”
长麟赶紧摇手苦笑:“大哥你可饶了我吧!我一见父皇啊,即便有诗,也只能化诗为食了!”
三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长麟这人相处起来,很有意思,也有口才。但唯有在皇帝面前,话也说不出来,嘴也张不开,显得唯唯诺诺苟苟且且。
谈话间,后宫诸妃也来了,包括皇贵妃、顾贵妃、淑嫔,还有几位低位份、但有子嗣的昭仪、昭容、昭媛、才人等等,还带着未成年尚幼的几位皇子公主。
这次的宴会,可比前几次的家宴,人多得多,但也都是以皇亲后宫为主,没有外臣。
两位皇子和沈廷各自与众妃见礼,皇贵妃笑容一贯的和蔼可亲,而顾贵妃则一贯的冷艳孤傲,但唯有对着沈廷,居然破例给了个笑脸,倒是让沈廷心下诧异莫名。
虽然众人都知道按照各自地位,应该坐在哪个位置上,但皇上还没来,各人便纷纷各自成团、或孤身一人,都在四处站立着、闲谈着。
沈廷站在那,忍不住伸长脖颈四处张望。长琪拉了他一下,低声笑问:“在找乐阳?”
沈廷咧嘴一笑。
他也很厌烦这样的场合,但是一想到,来了能见到乐阳,就不免心中雀跃,这也是参加宴会的唯一乐趣了。
照理来说,乐阳应该与后宫诸人一同前来的,可是偏偏这时候还没到。
再等下去,随着元盛悠长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帝都来了。
众人齐齐跪倒拜见,这次皇上便没有像之前那样说“家宴不必跪”,而是极有威严的轻轻抬手一下,身后的元盛便代为发声:“平、身!开、宴!”
皇上径直走到中间上首的位置落坐,身边一侧是后宫诸妃按位份而坐,另一侧则是几位皇子公主按年序而坐。
沈廷则按照他的年序,被安插在几位皇子中间,一边是大皇子,另一边是二皇子。
这代表着皇帝把他当作自家子侄看待,而非外臣看待。
可是,身边的二皇子位子,是空的。而乐阳该坐的位子,也是空的。
怎么皇帝都到了,他们两人还敢迟到?
皇上到一时没注意到还有人没到,坐下后四处打量,颇有感慨:“还挺用心的,这琉璃宫灯,这草坪设席,有几分父皇当年赏月宴的模样!只是这流杯亭,时间久了,颜色有点儿旧了!”
身后的元盛,头更低了一点儿、
就今儿个白日里,还因为骊山行宫修缮不利,他难得的被皇上不给面子、当面呵责了。
他下来就把骊山行宫原来的那位总管先打一顿板子随后给撤了,还一顿痛骂:“当差当了这么多年,越发回陷了!脑子呢!”没说出口的话是:这么多年,皇上还能记得那墨菊长什么样吗?你换一盆不会吗!
先头的墨菊还没过去呢,现在又看到了颜色旧了的流杯亭,元盛能不低头嘛。
说起来,也是皇帝忽然决定来行宫的,使得他们没有时间去好好修缮一遍。
宫人们已经鱼贯而入,分别给各席奉上了美酒佳肴,这时候皇上才看见:“哎?怎么还有座位空着呢?乐阳呢?乐阳不来吗?”他扭头去问皇贵妃。
皇贵妃噎住一下,赶紧回答:“皇上,乐阳没说不来呀,她倒是早上着人跟我说了,说是赶路累了,但没说晚上不来呀!”她也扭头,去看身边的顾贵妃,心说你女儿,你不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