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当然知道。”
张斐点点头,又道:“但这就是病根所在,我们不能掩耳盗铃,忽视它的存在。如果我们不能正视这个问题,那问题只会变得愈发严重。
这就好比有一头饿狼盯着官家,办法就只有两个,冒死杀掉这头饿狼,亦或者,就像现在这样,请王学士到处去找肉,天天喂饱这头饿狼,以保自己性命无忧。
也许在官家或者王学士看来,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这么做肯定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这头饿狼变得越发强壮,越发贪婪,索要的越来越多,而这过程中,官家是在不断耗费精力去寻肉,对于官家而言,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情况只会变得愈发恶劣,不会变得好转。”
越往后拖,处理冗官就肯定越难,因为官员肯定是越来越多,阻力就肯定是越来越大,仁宗时期比真宗时期的官员直接翻一倍,阻力至少翻一倍,肯定还不止。
赵顼心里也清楚,但他也很无奈,问道:“所以你认为,如今已经到了冒死一战的地步?”
“当然没有。”
张斐摇摇头。
赵顼错愕道:“那你在说什么?”
张斐道:“那得看官家如何去理解冗官的问题。”
赵顼好奇道:“冗官就是冗官,还能如何理解?”
张斐笑道:“官家认为冗官的问题,就是官员太多,财政负担不起?”
赵顼点点头,反问道:“不是吗?”
张斐点点头道:“是,但这只是一种很肤浅的理解。”
“嗯?”
赵顼皱眉看着他。
张斐忙道:“我的意思是?”
赵顼手一抬,“行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讽刺朕,如果这是肤浅的理解,那朝中大臣也都很肤浅。你就说说你那高深的理解吧。”
“是。”
张斐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不,其实也不是高深的理解,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此事。”
“快说。”
赵顼的好奇心还真被张斐给勾上来,这事还能有别得理解。
张斐道:“同样是酒楼,马行街的杨楼只有三十余个酒保,但白矾楼却有上百个酒保,敢问官家,白矾楼冗酒保吗?”
赵顼愣了愣,“白矾楼规模那么大,养上百个酒保,这很正常,这谈不上冗。”
张斐道:“可见冗的意义不在于多,而是在于无用。如果白矾楼那一百个酒保里面,八十个天天好吃懒做,又不做事,那才是冗酒保。但如果这一百个酒保能够创造高于他们工薪的价值,再多一百个也不冗。”
赵顼微微皱眉道:“但是酒保与官员不能一概而论。”
“当然不能。”
张斐道:“官员们都得到良好的教育,都算是人才,给他们这么高的俸禄,其实也是应该得,只是我大宋每任君主都太过仁慈,却不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创造出高于自己俸禄的价值,故而才有这冗官之祸。”
赵顼道:“所以你不是要真的裁官,而是要那些闲赋的官员干活?”
“那也不是。”
张斐摇摇头,道:“其实就是给予他们一次机会,亦或者说,给予官家裁官的一个理由,如果他们能够发挥自己能力,创造出更多的价值,那自然留着他们,可若他们做不到,那就可以裁掉他们,到时也就名正言顺。”
赵顼思索一会儿,道:“这官员不同商人,他们能否创造出价值,并非那么容易判断。”
张斐问道:“官家认为税务司的官员可否创造出高于其俸禄的价值?”
赵顼立刻道:“那当然能。”
他现在对税务司爱的滴油。
真是赚钱利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