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书。”
张斐拱手一礼。
吕惠卿笑道:“我方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不曾想,你这都已经来了。”
张斐笑道:“我也刚到一会儿。”
吕惠卿又瞟了眼旁边的程颐,“程庭长也在。”
程颐微微拱手,道:“你们先聊,我先失陪了。”
说罢,他微微颔首,然后便离开了。
张斐疑惑地看着吕惠卿。
吕惠卿冷冷道:“此人道貌岸然,乃伪君子也。”
张斐道:“此话怎讲?”
吕惠卿道:“自从他来到大名府担任庭长后,便大肆举荐他们洛人来这里担任公检法的官员,如今河北地区,各县庭长,十之七八都是他们洛党中人。这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
更可恶的是,他为求收买人心,不惜与那些富户勾结,暗中抹黑恩师的新政,又表示公检法能够捍卫他们的利息,以此来获得那些富户的支持,幸亏我在这里,否则的话,哼恩师只怕是声誉不保啊!”
张斐只是笑道:“但是程庭长方才可是吕尚书赞不绝口。”
吕惠卿却毫不领情,哼道:“他当然这么说,当初他来到大名府,直接借用你的判例,将百姓的债务变成分期还,这引得当地地主非常不满,导致大名府一度没有人借钱。
许多百姓立刻面临危机,还是我开放粮仓,以青苗法之名借钱给百姓,才让百姓度过难关。可是当债务到期时,百姓若还不上,这厮却还给予百姓更长的还款期,其实许多百姓并不是还不上,但他却也让百姓每月还一点,还说朝廷不应以盈利为主。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张斐听罢,很是好奇道:“这吕尚书能忍?”
“我。”
吕惠卿道:“去屋里说吧。”
来到屋内,吕惠卿坐了下来,“我之所以忍下这口恶气,也是为大局着想。”
张斐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道:“看来吕尚书在这里过得是如履薄冰啊!”
吕惠卿点头道:“当初我就几度建议恩师,别将河北治水纳入新政,可惜恩师没有听从我的劝告,我在这里跟程颐闹起来,就怕会有人将河北之乱归于新政。”
熙宁党争时,他可是冲在前面第一人,他就是认为一定要斗争下去,才能够收拢人心,掌握实权。
他能忍程颐?
但他没有办法,他是来擦屁股的,所以他在河北真的是兢兢业业,同时也在想方设法,将治水跟他们新党撇清关系。
张斐笑道:“不过吕尚书的苦日子也要到头了,相信吕尚书马上就要回京了。”
吕惠卿诧异道:“你如何知道?”
王安石的书信已经送到,让他们准备回京,同时也告诉他,张斐会来这里。
张斐道:“如今户部尚书一职,是至关重要,而邓侍郎是根本无法胜任,还得吕尚书回去。”
这话吕惠卿听得比较开心,道:“听闻这两年朝廷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斐只是点了点头。
吕惠卿走的时候,制置二府条例司还在,结果如今没了。
不过他们二人,还没有交心到,能够谈论这种事的地步。
张斐又道:“听程庭长说,河北在吕尚书的治理下,民力渐渐得到恢复。”
“早着呢。”
吕惠卿叹道:“人终究无法胜天的,况且河北不但面临水患,还面临北人,想要恢复这里民力,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朝廷继续在这里花钱。”
张斐道:“吕尚书回京之后,这河北财政也得是吕尚书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