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所在正是刑部府衙。这儿往西不远,就是骇人听闻的刑部大牢。
不久之前,她爹,当今的刑部侍郎还一本正经坐在那位置上因着一些琐事训她,只不过方才话没说两句,就不知听了个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匆匆走了出去。
眼下,她还不知父亲叫她来这儿目的是什么,面前就没人了。
桑窈垂着脑袋闷闷的想,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父亲平素就瞧她不顺眼,总拿她跟尚书家的女儿比,道人家端庄有礼,才貌双全,堪配皇权贵胄,而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废物。
可她也没有很废物吧?
她确实没有人家漂亮,那些琴棋书画她学的也用心,但就是学的没人家好她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怎样才算得不废呢。
她的阿姐当年可比她强多了,她的确生的不太正经,但她阿姐却犹如清水芙蓉,当年在京城名声可大着呢。
后来她阿姐入宫,不过两年就升妃位,只是近来圣宠有怠,她爹就急得像热锅蚂蚁,三天两头的问。
越想越烦,桑窈心不在焉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心道早知今日就不进宫了,不然就不会被叫过来训话。
虽说今日恰逢询休,大部分官员今日都未曾点卯,偌大一个府衙显得有几分空旷,所以她父亲才顺道将她带了过来,但就算这样,她一个闺阁女子待在这刑部府衙也不像话啊。
索性也是无聊,桑窈又好奇问道:“那你可知是哪位大人要来?”
她爹平日里架子可高了,总爱端着张冷脸对官职低的颐指气使,能叫她爹这般相迎的恐怕不是什么一般人。
侍从摇头,如实道:“属下也不知。”
但他也能猜到一二,这几个月来桑大人都有意结识那位,但一直苦于没有契机,而今日本该询休,桑大人却仍留此处,约莫就是为了接见那位。
桑窈轻声念叨:“该不会是什么皇子皇孙吧……”
话才出口,外头便传来一阵沉闷又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她父亲桑印亲和又讨好的寒暄。
桑窈倏然噤了声,外面的声音清晰传入房中。
“他原本昨日就该给押到诏狱去的,是我听贤侄今日来访,才特地把这人留到今日。”
“贤侄要不先坐一会?待我叫人把那罪犯押来见你。”
她不由心想,桑印对她要是有对这人一般和善,她也不至于如此怕他。
隔了一会她又实在是好奇,便悄悄挪动脚步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远远见得长廊尽头处站了约莫三四个人,桑印微微弓着腰,脸带谄媚,正同为首之人说着话。
桑窈又往外探了探脑袋,在一众人影拥簇中,看见了他的脸。
下颌锋利,苍白俊美,一身玄黑而立,神情一如既往的疏淡,而他周遭皆低眉躬身,小心翼翼的跟着。
他身量高,于此颇有鹤立鸡群之势,气质该是寡淡薄情的,但却能轻易吸引旁人目光,可又不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