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不知故不故意,角尖踩到王索的衣角上,上头绣着的饕餮和云雷纹狰狞地目视他。
王索两个眼珠不断转动,他感觉窦玥和窦矜的目光已经射穿自己,正不知如何回应的紧要关头,垂帘里头传出了声音。
“是寡人要换的。”
窦玥拉着窦矜行礼,众人跪了一地。
征帝借着刘昭仪的胳膊坐起身,帘后显现一个魁梧的男人身影,表情看不真切。
窦玥没有抬头,语气惊喜,“父皇醒了?”
征帝嗓音沙哑,“平身吧。”
岑夫子叫来笔墨,很快配了解药,征帝屏退了他们。
窦矜起了身,也拉起窦玥,兄妹二人隔着帘子问候,没有跨过那道屏障。
“寡人知道,你们对王家有意见。王索,是寡人的人,你们倒不必为难他。”是商量的语句,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玥儿不敢。”窦玥解释,“方才听闻换药,王侍监好似不知情,未曾辩解,玥儿才——”
“罢了。都先退下,今日你也还未休息。”窦玥忙应,接过刘昭仪,正要喊杵在那的窦矜一块走,却听征帝道,“太子留下。”
窦矜似乎早已预料,笑一笑。对窦玥道,“公主先走吧,”他走至帘正中,与征帝隔帘而望,“父皇,还有话教导儿臣呢。”
殿门一关,也将那金阳隔在门外,室内静谧而昏暗。
皇帝自己掀起帘子,捅破这层阻碍,往梯下走了来,边走边审视他的儿子。
“你是我的儿子。”他衣襟大敞,露出里头粗狂的肌肉和胸毛,“但你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吗。”
不是疑问的语气,他越走越近,终于,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窦矜未及弱冠之资,征帝成熟魁梧,压迫的感觉紧绕这殿内狭小的气中。
他把玩窦矜的头,扯紧头皮,将他头扯得歪去,眼中展现捕猎的野性。
窦矜没有反抗,“父皇,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征帝大笑,笑止后,变得苦涩难当,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个打造失败的儿子,“你怎么就成了这样?我一直希望,我的儿子能是一个孝子。可是你看看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可刚刚我快要死了,你都不会紧张一下,不会为我哭一哭。”
窦矜已经懒得回答了。
这个男人永远会选择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将罪过转嫁到他人身上来为自己正名。好像自己走到这一步,他一点问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