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野没说不行,只是长腿放慢了速度,他走一步,她就贴上来,一把伞撑开的天地太小,她挤进来的时候,一股绵软就撞上他的胳膊。
他往前走一步,她就跟着来,第二次,又撞了一下。
很轻,以至于她只在意脚下的积水,而没有发觉这股摩擦隔着衣料生热,像酒档里酿的雪白米酒,酵母在水里滋滋冒着泡。
一直走到花档门口,白黎才松开他的手。
顾明野数了一下,那股绵软挤了他六次。
胳膊都硬了。
“在这呆着。”
他板硬地落了句话。
花档在菜市场的出口,来买完菜的人看到合适的就会带一束回去。
白黎闻到了花香,憋着的气终于能喘了,“我们中午不吃海鲜了吧,刚才闻到都犯恶心。”
她说着抬手揉了揉胸口,穿的还是她来夏浦岛那天的白色泡泡连衣裙,方领口,露着一双精致如蝶翼的锁骨。
顾明野看到左边的锁骨里,藏了一滴水珠。
“嗯。”
他应了声,转身甩了下手里的长柄伞。
白黎往后退了半步,“那我在这等你。”
“嗯。”
他肺腔落了声。
白黎又说:“家里有花瓶可以插吗?”
顾明野看了她一眼,白黎歪头,“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像个花瓶。”
他勾唇笑了声,笑过之后就愣了下。
白黎说:“可以插花的就行,塑料瓶这些有吗?”
顾明野敛着眼睑,有道暗影扫落,“除了你这个花瓶,没有别的。”
白黎自觉有些难办,“那我买花还得再拎一个花瓶回去,可以吗?”
屋檐外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两人站在狭窄的门廊下避雨,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潮湿的热:“花钱买了就要用。”
白黎仰了仰下巴,终于找到她擅长的门道了,骄傲道:“这个很好玩的,我可以教你插。”
“买一个就行了。”
他说。
白黎点点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挑到合适的,我还是先挑花吧,什么花配什么瓶,如果是高杆儿的,就要配细长的瓶身……”
说着,她发现顾明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白黎语气打了个结,说:“你去买菜吧,不用陪我挑。”
她刚才啰哩啰嗦的,他这个对插花没兴趣的男人肯定不耐烦了。
本来就对她不耐烦。
“就在这呆着,别乱跑。”
白黎点头:“伞都让你拿走了,我可不淋雨。”
顾明野下巴挑了下,示意她进花店,等她进去了才走。
搞得好像要分别似的。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白黎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把她放在低落的边缘,往前一走就会掉入失落的幽谷。
一簇簇鲜花从养水盆里茂盛而出,有几株粉嫩的小山茶夹在中间摇头晃脑的,就放在花店的门前揽客,白黎蹲在角落里挑出花株插进花瓶里摆弄。
买一个玻璃瓶,这样时时都可以换新鲜的花枝,夏浦岛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养花了,阳光充足,雨水丰沛,而顾明野的家又那么可爱,应该有花的。
就在她抱着满满当当的花瓶站起身时,面前的雨帘下停来一辆车身银亮的宾利。
白黎心头猛然一紧,看见后车厢的玻璃窗滑落,一张轮廓矜贵的侧脸映入瞳孔,男人眉眼温沉,对她道:“小黎,在外面玩够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