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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哐当哐当地晃,窗外从一望无际广阔荒凉的山野到林间田地,到绿荫连绵,再到城市的风景。
吴岳这辈子第一次到首都,火车站人头攒动,他艰难挤到卫生间去洗脸,用力搓一把自己汗津津的脑袋,背着包站在车站门口看墙上贴的城内交通地图,后出站乘坐公交,前往首都大学。
夏末的天依旧炎热,吴岳背上的汗湿透了作训服。他到首都大学门口被拦下,保安问他做什么来的,吴岳说自己来找弟弟,报了初冬的名字,专业年级,宿舍楼地址。保安见他是当兵的,便把人放进了校门。
吴岳方向感好,一路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到初冬住的宿舍楼,眼见那白楼安安静静耸着,仿佛就看见初冬这么安静站在自己面前等着。吴岳心情激动,背着包一头扎进宿舍楼,被里头阿姨咋呼拦下,“哎!年轻人做什么呢,哪里来的,找谁?”
吴岳忙扎稳身形站住,“我找我弟弟,他叫初冬,文学院的,大学三年级了。”
“初冬?就是那个文学院的初冬啊?”阿姨说,“他回家去了呀!”
吴岳当头一懵,“回、回家?回老家去了?什么时候?”
“就一个星期前,咱们这儿刚通车他就买票回去了,给你看他在我这儿签的字,喏,你看,28号走的。”
吴岳连忙把包放下,“阿姨您这里有电话不?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阿姨犹豫,“有是有,不过你不是我们这儿学生。。。。。。”
“麻烦您!真的麻烦您!”吴岳急急从包里拿出他装钱的布包,从里头取出一叠零钱——这是他当兵三年存下的所有钱,毛毛角角,加起来一共两块。吴岳冲到阿姨面前把钱塞人手里,“我真的需要给我弟打个电话,我找他找疯了我。”
阿姨被这人高马大的当兵小子吓得一后退,眼瞅着吴岳那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钱也没敢和他收,“哎行行行,也不是说不给你打,你去吧,去吧,长话短说啊。”
吴岳马上进屋去拿起电话拨号,等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问他是谁,找谁。
吴岳报了自家地址,门牌号,他爹妈的名字,说自己是吴岳,刚当兵退伍,急着找他妈。那边人便说好,你等着啊,现在给你找人去。
然后吴岳就等着,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把他在地里干活的妈等来。
“吴岳?你从哪给我打电话呢?不是退伍回家呢吗?”
吴岳含糊说刚退伍,正在部队里头给她打电话呢,然后问,“初冬是不是回你那了?”
“是呀,他不知怎么从首都跑回来,到家里来说要找你,我说你还在部队里头呢,怎么跑家里来找你了。他也不说清楚,没在家里待就又走了。”
吴岳简直抓心挠肝,“他没说他走哪去了?”
“还能走哪去呀,回学校上学去呗。”
“什么时候走的?”
“就两天前吧。你俩这是怎么了?”